施烏是否已經瘋了呢?
他確有瘋癲的部分,但多數時候,他的行為都是基於“瘋癲之上的正常”,不涉及他的執念之處,他的行為多數是靠譜的。因此,當施烏向眾人提及需回頭尋找那可能將他們全數殺死的穢怪之時,眾人雖有異議,但不曾反對。
於是眾人向來路行去。
來路本是一派平和,至少沒有異味與屍體,但這時眾人向後行去,代表那穢怪的屍體卻已蔓延至這熾熱之地,於日光下散佈腐爛的惡臭。向遠方看去,魚骸漸增,彷彿這些屍體是那泥潭延伸及外的觸足。
錯覺一般的陰冷於眾人見到追及而來的死屍之時再盛,幾乎奪取眾人對外界的正常感受。何以全踢開一具死屍,這驟寒減輕了幾分。穢子看看施烏,見他對這驟寒無所反應,也便跟上施烏。
“否定對它的效果不大,我已經看見了。它已經鎖定了我們,走再遠也沒用,最後這些幻覺仍會構造那穢怪的實體,不斷襲擊我們——因為我看見那塊碑石了。”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何以全問道。
“我忍不住,又看向它,但它根本沒有反抗能力,任由我得知它的秘密。它已經死了,在那塊碑石出現的時候。”
似乎是為了反駁施烏的言語,那灰黑的穢怪顯現於遠方,肌膚質地有若蜥蜴,細看又像無盡鱗片貼合而成;這分明是魚,巨型的魚,身形卻似猿猴,前肢短後肢長。正如施烏所言,這穢怪並未隱藏任何事物,所以當眾人向它望去時,穢的衝擊一時令人側目。
施烏無視這被穢遮掩了面目的穢怪,踏上蠕行到腳邊的蛆蟲,繼續向前。
鐵心似乎亦不受影響,向眾人道:“現在可比那時候有意思得多了,這些怪物越來越有趣了。”
愈向前,魚或人的屍體愈多,正如那時他們離開那時眾多屍體已成泥土,堆疊得腐臭飛濺汁水。那遠方而來的穢怪伏身潛入屍體群中,在腫脹的屍體與蛆蟲之中移向眾人。
施烏毫不將之放於眼中,移速飛快,幾乎不給予腳下屍體的汁水飛濺至身的機會;其餘眾人雖身有奇志,但本能之中亦是排斥如此汙穢之景,負擔這種汙穢亦是得不償失,所以即是鐵心也不緩步,不會在某地停留半秒。
那穢怪遊動於屍群之中,在漸拱起的屍群中可判斷位置。
陸掃晴注意向周圍,在屍體之中尋找他們當日行走的痕跡,這些樹木在她眼中逐漸熟悉,她於屍體起伏之中尋找,終於看見被施烏切碎的屍,這短短時間之中,他們竟然已經來到泥潭邊緣。
陸掃晴驚詫於環境的一瞬,那伏行而來的穢怪躍起,帶著黃黑的汁液襲向陸掃晴。不待它接觸陸掃晴,一支重矛已橫戈在前,與它逆向,借於它的力將它分切。
陸掃晴感覺足已將陷落屍體之中,隨意說聲謝謝便追上準備向後攻來的施烏,看來九若是慢一步,那將是施烏出手阻攔。九不曾看向陸掃晴,他並未在意陷落的雙腳,而是以矛挑動那新鮮屍體。
這屍體已溶解於腥臭的土地,這時看來,它幾乎與腳下的屍體無異,若要分辨,那隻能是這屍體鑲嵌了不少鱗片,似乎是宗教祭祀的牲品。
九向施烏看去,在他前方,如此偽裝的屍體漸多,如潛伏的魚般破屍而來,再看,施烏已拔出了劍。
施烏並未止步,他不會停步。他反手持握長劍,幾乎不見他踏地發力的一瞬,只見他在量如裝水氣球破裂一般的屍水中移動,點地折返,幾個來回中,既不損失移速,也將這幾隻穢怪斬殺。
只是這穢怪以後,便連充作地面的屍體也將阻擋眾人的步伐。這茫茫之多的屍體無物而拱行,在汁水中如海浪般湧動。也許這穢怪並未死去,它此刻便藏身屍水中,在這屍的海洋準備將眾人吞沒,也許施烏說出的只是被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