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施烏走出帳篷,篝火邊上並不只有冥想的劍客與依舊研究機械的鐵心,九也坐在火堆邊上,不言不語,他並未看向施烏,施烏卻知他在等待自己。
“你準備死了。”九說道。
施烏的表情沒有變化,彷彿他早已知曉自己的死期,鐵心放下那塊核心,盯著施烏,它看不出施烏的態度。
施烏只是找出兩塊紅薯,將之埋入炭火中,坐在火堆邊,道:“我知道,前不久才想通。”
鐵心四處看看,無法從在場的另三人臉上得來任何資訊,雖然無知,但它亦知不得叫喊,最好不要聲張。
“你還沒成為獵人。”
焰色跳躍在施烏臉上,可鐵心看見的只是火焰的黑影。施烏問道:“最後的考驗是什麼?”
“活著抵達機械城。”
一聲笑聲融入薪柴的畢剝響聲,施烏道:“你不瞭解穢:我在抵達機械城以前不會死,因為要取我性命的不可能是其他,就是穢。”
一點寒光顯露於溫暖的火焰中,卻不再擴張。施烏摁住了劍客的劍,向他道:“現在殺了我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我已經沒有心思和你鬥劍,你從我這裡拿不到任何東西。”
劍客將欲起身,卻又被施烏留住步伐:“留下來,我用了劍三以後的感悟告訴你,無論你現在有什麼想法,你最終都會迫於種種理由參與對穢怪的決戰,而這決戰,大概就是現在來看你最有可能使出劍三的地方。你必須聽,因為這關乎出劍的時機。”
“說。”
“不行,我不能說,拿人情勸說絕對留不住你,必須是這個,你才肯和我們一起走到機械城,我目前還不知道那裡究竟是什麼情況,所以我絕對不能讓你走。”
施烏轉首向九繼續說道:“我身上多數的能力都依靠於穢,而穩定穢需要意志的穩定,我歷來穩定穢靠的都是對前往機械城的目標,穢也就隨之堆積在這個對這個目標的注意上,一旦我完成了這個目標,我就會失去對穢的管控,變成穢怪。”
“那你沒有什麼解決的方法嗎?”鐵心問道。
“以前還可能,時至今日,這可能性已經幾乎為零,何況......”
餘下的話並未出口,可即便是對夜塔認識不深的劍客亦能知他話中暗指。
“繆異當初為什麼要前往夜塔,他到底希望世界變成什麼模樣?”施烏問道,“他到底有什麼願望,能讓世界變成如今的模樣?”
鐵心略略思考,回想繆異的作為絕不需這麼久,當寂靜認為它可以蔓延,包裹薪柴燃燒的聲音時,鐵心說道:“他想世界變得更好,他說,在他印象裡,人類應當是世界的霸主,人類以外的生物雖能干擾人類的生活,卻無法與之分庭抗禮。”
施烏道:“現在也確實是他想要的模樣。”
“怎麼可能,我知道他想要的,他絕不希望有穢怪這種東西,只是,我不知道夜塔的認知到底有什麼錯誤,竟然能把這裡扭曲成這樣,所以才需要你,所以你才應當前往夜塔,你絕對不能死,為了我們,為了你能見到的一切,為了她——陸掃晴。”
施烏不必檢視,他終於明白為何渡船那一日,鐵心會對他有如此的對話、九又為何來到他們身邊,原來他們都認為夜塔錯誤地判定了繆異的目的。但是,夜塔當真是出現了錯誤嗎?
是繆異崩碎的兩個角使夜塔的認知出現錯誤嗎?如果是這樣,他當初是否做錯了,那時是否應當親手將相瑾秋抓捕乃至殺死,他是否應當去尋找餘歸寧?
......
不對,這是不對的。
“你不明白,你才是所有事件的起點。”“……所以我鄭重警告你,不要再傻下去,替他們辦事。”“我們只是圈養的雞,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