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護好自己身後的戰友。好讓長槍手從間隙中刺殺對面的長槍手和牌盾兵。當然,現在還沒聽說哪家流寇有用鴛鴦陣的,所以對面往往直接就是長槍兵,或是手拿木棒的流民——純粹是用這些命如草芥的可憐人當做衝亂敵陣的馬前卒,並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四哥,這回是真的要上陣了!”同隊的圓盾手穿著棉衣,並未著甲。
藤牌手和圓盾手在野戰中就是人肉長城,要能夠站得穩擋得住。如同大宋時代的重步兵一般。他們也要全身披掛,最裡面是一層牛皮輕甲。然後套上一層精鐵打造的鎖子甲。鎖子甲可以有效防禦箭矢和銳刺,但對於砍刀和鈍擊就有些力所不逮,故而還要在外面套上棉甲。
明軍的棉甲是棉衣裡面綴以鐵板。說是棉甲,其實是鐵甲,用來防禦刀砍斧斫,乃至鐵槌的攻擊。這棉甲實在是外柔內剛。防禦力高強,而且格外保暖,為東虜與朝鮮所偏好。反倒是出身南方的戚家軍中喜歡棉甲的人並不多,一般戰兵往往只穿一襲鎖子甲對陣。
在東宮侍衛營中,除了藤牌手與圓盾手是身披三重甲。其他戰兵也是根據氣候條件單穿鎖甲或是棉甲,至於隊中的火兵則只穿一領皮甲。
考慮到盾牌手要衝鋒在前,又要承受最初的銳利攻擊,三重甲的分量實在不輕,故而平時由火兵擔著行軍,只有要對陣的時候才會全套披掛。
劉老四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捧起自己的明盔,輕輕捋了捋明盔上的纓子和色旗,低聲道:“咱們吃肉吃糧,等的不就是這一天麼!”
“對!”圓盾手可以視作是藤牌手的副手,兩人非但要隨隊操練,平時還要進行單獨的合練,感情極深。鴛鴦陣重在正奇變幻,互相配合支援,同一隊中兩個伍要配合默契,主要就落在當頭兩堵“城牆”身上。
“銜枚整隊!”壓抑著聲量和怒氣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是本隊的隊長。
在隊長身後,一雙散著寒光的眼睛緊緊盯著劉老四,那是一個路過的軍法官。
劉老四看著軍法官手臂上戴著的白底黑“憲”布箍,沒來由一陣膽寒,連忙將自己的名牌含進嘴裡,站好位置。他一站定,整個隊都有了自己的位置,很快就按照操典的要求成了佇列。
隊長等那軍法官走了,上前重重踢了劉老四一腳,一手捂著嘴,低聲罵道:“驢蛋貨!你捨得死他就捨得砍!再敢亂了軍紀,仔細你的腦袋!”
劉老四低下頭,只是任隊長罵了兩句。說起來這隊長對人雖然不客氣,尤其對於縴夫出身計程車兵不怎麼看得上眼,總覺得礦工才是最好的兵,但當初作訓官說劉老四不適合當藤牌手,最終還是隊長去說了半天,才將他從火兵一舉推到了藤牌手的位置上。
藤牌手要比其他兵士每天多一個雞蛋,乾糧不限量,吃飽為止。這對於只有十八歲的劉老四來說,遠比其他任何待遇都重要。俗話都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劉老四直到成了藤牌手才第一次吃上了飽飯,第一次沒有半夜餓著醒來。只這點上,他就對隊長充滿了感激之情,任打任罵絕不反抗。
隊長也只是偷罵一聲,他自己也只是個士官長,並非軍官,若被軍法官聽見一樣會被臨陣斬殺以正軍紀。他抬頭看了看濃墨一般的天空,只有遠處的火光能證明他並沒有瞎。
——還要等多久?
隊長心中忍不住地打鼓,之前從未進行過這樣晚間偷襲演練,實在有些沒底。
既然是偷襲,那麼燈火和軍鼓都不能用,怎麼傳遞號令呢?隊長心中疑惑。雖然太子殿下是太微星降世,但那些人樁子出身的軍官們,真知道怎麼打仗麼?這可和鄉下的私鬥不一樣啊!
“拉好繩子,跟著走。”前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隊長還沒看清來者的面容,手已經被人抓起,按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