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望感覺自己溺水了,他從小到大,仔細想來,竟然幾乎沒有流過眼淚。
流淚的人是失敗之人,成功的人只需要微笑。
他保持著他的笑站在所有地方,因為每個地方有人看著他,即使待在家裡,獨處房間中,他也可以幻想著空間中的每個角落,窗戶的縫隙都有目光注視著自己。
他不害怕注視,因為他始終走在順利的路上,所有的目光都是他成功的肯定。
但是他現在無比害怕,害怕得發瘋,所以他想溺死自己。
可是每一個溺死的人都會掙扎,因為溺水實在太難以忍受了,這是最折磨的死亡方法之一。
於望的眼淚滾滾落下,他只是流淚,幾乎要忘掉自己需要吸氣。
於笠掐住於望的腦袋,抬起,他捶擊著於望的背脊。
於望像被救上岸的可憐人,再次用力咳嗽著,把湧入鼻腔的“水”盡數吐出,然後順著於笠撫背的節奏,大口大口地喘氣。
他像是剛從鬼門關邊上走過,對突然回巢的空氣無比的珍惜,恨不得搶走這室內所有的空氣,佔為己有。
稍微抬起頭,他能再次看見魚缸。
魚缸裡的魚兒靜悄悄地遊動著,雖然悠閒緩慢,但是沒有一條翻身,露出肚皮。
於笠見他漸漸穩定下來,才撒開手讓他重新躺了下去,自己靠在沙發上坐下。
他穿著龔睿彬的替換機械輔助護甲,走起來沒有自己改動的那版自然絲滑,但時間不多,只好先穿著,等得空再自作改進。
門無聲開啟,馮成和穿著白大褂,胸口彆著眼鏡走了進來。他的眼光從於笠和於望身上掃過,沒作聲,只是將自己的手提包放在一邊。
他走到窗邊,手放在按鈕上,回過頭看了於笠和於望一眼,見於笠點頭,馮成和摁下按鈕,窗簾慢幽幽開啟。因為是做舊的建築,所以窗戶還是落得傳統鑰匙鎖,馮成和掏出有些生鏽的鑰匙,插進鎖孔,輕輕擰動。
鎖眼擰開,馮成和稍微用了下力,將有些鈍的窗戶推動,直到完全敞開。
清新的風吹拂著窗簾,流入灰暗的房間裡,將外面明媚的陽光一同送了進來。
馮成和將門外護工送來的鮮花拿到窗戶前,仔細修剪枝條,放在窗前的花瓶中。因為花瓶卡在凹槽中,除非是颶風天氣,否則一般都不用擔心花瓶會被吹落在地。
但倘若是颶風天氣……東南海岸的颶風厲害的時候,連房子都能掀起。
早上下了一場雨,到午後,空氣少了東南海岸的熱氣,吹來的風也涼爽許多。
“很難受吧。”於笠坐在沙發恰好離視窗最近,柔和的風捲起他長久不打理的髮絲。
其實於笠和於望很好分辨,他們兩人雖然形容相似,但是於笠長得更像媽媽,而於望更像爸爸一點,比起有些陰柔的於笠,於望顯得更加陽光、硬朗些。
或許是戒毒的原因,於望忽然覺得,他和於笠比起從前更加相似了,如果不是於笠留了稍長的頭髮,尋常人見到他們都得花幾秒鐘分辨一下。
於望大概是回過神,察覺自己在外人面前流了眼淚,有些尷尬,但是心中的沉悶仍舊,只是點了點頭。
他以為於笠會問責自己凌晨打傷護工的事情,但於笠並沒有問。
“我雖然沒有吸過……但是我知道毒癮很難受。”於笠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從天使城當天飛過來,看見親弟弟這般模樣,心裡不是很好受。
雖然他和於望並沒有相處太久,但是之前已經算是有了感情,況且這是他唯一的親人,他本能地會感到一股悲意湧上心頭。
然而於望想的不一樣。
因為自己,於笠突然回來看望他。
他覺得他和於笠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