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久不在雲宮裡,略一想,天地之大,其實她已無處可去,猜她是來了這,果然。當年與她出外歷練時,便與她回來過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來尋她做什麼,是因為墨冰仙還是因為再過兩日仙界馬上要反攻了。他依舊沒有恢復法力,笙簫默怕他被波及出什麼危險,幾次要他回去。可是他又怎麼能甩手離開,明明這一切都是他的責任。
如果他當初能再多顧及她一分,在她決心偷盜神器之時察覺,在她被送去蠻荒之前發現,在糖寶被殺之前阻止,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是,雖已到這樣的地步,害死那麼多人,他卻從未覺得自己收她為徒,包庇她封印她體內的妖力,或是替她受消魂釘是做錯了。
“找我有什麼事?”花千骨的聲音冰涼入骨。
白子畫沉默良久:“仙界兩日後反攻。”
“知道,那又如何。以卵擊石,不自量力。他們既然一心尋死,我就成全他們。你這次來,不會是替他們告饒的吧。”
白子畫看著她,沒有說話。
花千骨冷冷嘲笑,語氣裡又帶一絲曖昧:“不要說,你是在為我擔心。”
白子畫面上一肅:“自然不是。”
“又是想要求我放人?不要大開殺戒?那你該阻攔的應該是仙界的人。”
白子畫輕嘆一口氣:“放下一切,別再做妖神了好麼?”
花千骨看著他像是在看天大的笑話,事到如今,怎麼可能還有後路可退。卻終歸心還是有片刻軟了,苦笑問道:“做妖神如何,不做又如何?做你便要殺我,不做你便願意帶我走麼?”
“我不會殺你,放下一切,隨我回長留海底。”
花千骨大笑:“你居然還是打算將我永生永世壓在那樣一個地方,白子畫,你已經是個廢人了,憑什麼我會聽你的。告訴你,我、不、願!”
花千骨長袖一拂,突然起身,近了他兩步:“不過……我們倆做個交易怎麼樣,你帶我走,我就真的不做妖神了,只陪著你,只為你。你既能解救蒼生,又能贖罪,只是小小的代價何樂而不為,長留尊上不是最喜歡為了天下犧牲的麼?”
那樣近的盯著他的臉,只希望,哪怕能看到一絲毫的動搖。可是她還是失望了,白子畫緩緩搖頭:“只有這件事,永遠都不可能。你怎樣才能消氣才肯原諒,如果你做這一些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剛剛抬手,花千骨已制住了他的穴道,苦笑著踉蹌退了兩步。
她怎會不知道他突然來尋她事有蹊蹺,明知道自己依舊深愛著他,竟然想自盡在自己面前以死贖罪。而明知道有自己在,決不會讓他死,他這舉動,不過是向自己表明他的決心,故意在逼迫自己罷了。白子畫,你厲害!因為我愛你,所以永遠鬥不過你。
花千骨緩緩轉過身,內心過多的鬱積和悲苦排山倒海往外湧出,嘗見喉頭的甜腥,硬生生嚥下,然後彷彿在嘲笑自己般的緩緩搖頭。其實就算他如今肯為了天下,為了她不做妖神,跟她在一起,她又怎麼可能接受,從她成為妖神那一刻起,一切都早已經不能回頭了。可是還是忍不住試探,忍不住想問,忍不住抱那麼一丁點的期待。他卻終究是哪怕為了天下,也不肯委曲求全跟她在一起。罷了罷了,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假如……
白子畫看著花千骨的身影越來越遠,慢慢閉上眼睛。他知道自己太殘忍,可是既已沒有時間去挽回,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不想看她手上再次染上血腥。
“竹染。”
“恩?”聽著她柔柔喚他的聲音他愣了一愣,花千骨仰頭慵懶的看著天空,明日就是大戰了。
“你想做的事都做完了麼?”
“差不多了,只剩最後一件。”因為最重要,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