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華昀梵來了,一絲不苟穿著白大褂,先觀察了一下辛冉的基本情況,然後寬慰她身體正在恢復,一定要注意安心休養。
辛冉微皺著眉盯著華昀梵看,雖然沒什麼力氣說話,但她還是拼命提著一口氣問,“我的孩子呢?這是哪裡?”
有些事華昀梵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告訴辛冉,害怕她剛剛穩定下來的身體情況受到影響,可是他又不希望對辛冉有所隱瞞,甚至欺騙她。
“孩子很好,你放心,等你能下床的時候,就可以去看他了,是個男孩,五斤四兩。”
聽到孩子沒事,辛冉很明顯鬆下一口氣,面上慢慢浮出一絲笑容。
華昀梵猶豫了一下,屈膝在床頭前半蹲著,和辛冉平視。
“你一直叫我華醫生,其實,你應該叫我哥哥。”
“我名字裡的華,和你媽媽,也就是我姑媽的華,是一樣的。”
“我是你哥哥。”
華昀梵的臉上充滿了疼惜,“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辛冉大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華昀梵,怨不得第一次見到他,她就覺得親切,怨不得他總是對她格外關照,原來是這樣,原來他們是兄妹。
辛冉怔怔地看著華昀梵,微微張開嘴,雙唇抿動了幾下,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華昀梵憐惜地看著辛冉,溫潤的聲音裡略帶著愧疚,“這裡是一家療養院,對不起,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你帶到這裡來。”
“爺爺他也來了,他很想你,你願意見見他嗎?”
辛冉忽然間流下淚來,沒有說願意,也沒有說不願意,只是看著華昀梵,無聲地流著淚。
就是這樣默不作聲卻流著眼淚的樣子,才讓華昀梵心疼萬分,恨不得把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都千刀萬剮。
“乖,不要哭,傷眼睛,不哭,乖,沒事了,沒事了,從現在起,沒有人能傷害你,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
“哥哥會保護你,誰也不能傷害你。”
“乖,聽哥哥的話,不哭。”
華昀梵越是這樣溫柔地勸著辛冉,辛冉越是控制不住淚流滿面。
自從想起來所有從前的事,她一直覺得她已經一無所有了,親人,愛人,朋友,她什麼都沒有了,她以為她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只能孤獨可憐地守著那點遺憾終其一生。
她從來沒想到,原來她還有親人。
華炳雲猶豫著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去見辛冉,他害怕辛冉不肯接受他這個外公。
一切還得從頭說起,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華炳雲一家舉家移民美國西雅圖。華連英自從一意孤行要嫁給辛開宇起,就和華家再無聯絡,更不要提華家移民以後。從那天起,華連英就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辛冉從小到大都沒有聽華連英提起過她的外公外婆,大概是華連英骨子裡太過要強,儘管婚姻一直不幸福,這麼多年來,也從沒有想過要承認錯誤,向孃家服軟求助。
華連英這種外柔內剛的性格,其實更大一部分卻是繼承於華炳雲。這個曾經富甲天下的男人,二十出頭就早早得了一個女兒,喜不自禁,他對這個大女兒曾經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到最後對她的失望就有多大,也許正是如此,他倔強地非要華連英主動認錯才肯原諒她接受她。
他帶著一家人移民美國,未嘗不是一種躲避傷心地的情緒。這一等就是將近三十年,他的倔強,讓他永遠失去了再見女兒一面的機會,哪怕是華連英去世的那一天,遠在美國的華炳雲也毫不知情。
如果不是連茹,也就是辛冉的外婆病重,想要見女兒最後一面,華炳雲大概還不肯主動去找華連英。
直到那時候,他才知道他的大女兒,早在一年前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