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能幹,但漕幫畢竟是男人的天下。一個姑娘對一群男人指手劃腳,很容易引起群憤,加之她又不擅交際,更不屑於八面玲瓏、四處討好別人,所以就更容易引來麻煩。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留在此地,也好幫她提防著點。”
他話未落音,先引得言有意一陣竊笑,“看不出胡大哥你還挺心疼阿四的。”
“心疼”二字在現代人的字典裡,用來形容男女之間,倒不是什麼出大格的詞。可放到百年前的清朝,那就引人無限遐想了。
事關一個女子的閨譽,胡順官正色道:“小言,你別信口開河。”
本是一句玩笑,沒想到胡順官竟認了真,言有意索性也認真一回,“這我可不是信口開河,自打我們來到這裡,我就覺得你對阿四格外的關照。一樁樁、一件件……阿四沒良心,不把你的好當回事,我可都替她記著呢!”
一句話點到胡順官的心上,引得他不好意思地乾笑起來,“我只是……只是因為四小姐跟我的一位故人長得很像。”
“故人?胡大哥,你那位故人也出自鉅富之家?”莫不是有著阿四這樣長相的女子都註定是富貴命?言有意的腦中閃過一個怪念頭——
不知道整容能不能改變自己的財運哦!
“我的故人都是家門口的鄰居,你想跟我這樣的人做鄰居,會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嗎?”他訕笑,“她們真的長得好像好像,可我知道……她不是,四小姐不是我的那位故人,我的故人也成不了小姐。”
他那位青梅竹馬的故人不可能有四小姐那樣的見識、膽略和自信,在他眼裡,這世上的女子就鮮少有人能與她相提並論。
她讓別人改口稱呼她“阿四”,可在他心目中,她就是四小姐,永遠是……四小姐。
胡順官走了,依照阿四的計劃跑船去了廣州。
少了每天粘著的物件,言有意閒來無事跑去找阿四湊熱鬧。擠進她那間寬敞明亮的書房,他暗歎不已,“整個漕幫,恐怕就你這間房還擺著書。”
“所以,威爺把最敞亮的房挪給了我做辦公室。”後頭這三個字估摸著只有他們倆能聽懂。
阿四噼裡啪啦打著算盤,來清朝不足百日,這是她最大的成就——學會了打算盤。
“我以為你跟著胡順官去了廣州呢!”他時刻抱著胡順官的大腿,一刻也不肯鬆開,為了圓他的發財夢,他可是半點機會都不放過啊!
“是胡大哥要我留下來的。”言有意高深莫測地撂下話來,“他指明要我照顧你。”
“照顧我?”正撥弄著算盤的阿四一陣啞笑,這幾年言有意跟著她,到底誰在照顧誰啊?
笑了!阿四居然笑了!言有意心頭一熱,話便出了口:“阿四,你喜歡胡大哥嗎?”
“喜歡誰?胡順官?”一不小心撥錯算盤珠子,她又得重算——煩啊!
“你不覺得胡大哥對你格外的好嗎?自打我們來到這裡,他幫了咱們多少回,尤其是對你……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耳邊算盤珠子噼啪響個不停,言有意心裡那點小算盤也打得賊響——要是阿四真能當上胡雪巖的夫人,以她對歷史的熟悉和經商的手段,定能趨吉避凶,那他就可放心大膽地跟著胡大哥發大財了。
阿四可沒看出胡順官對她存著什麼男女之情,剛剛那些話,她全當言有意說了一個笑話,她也還一個笑話回去好了,“他對我好,我對他也不錯啊!正是為了避免他成為紅頂商人,落個悲慘下場,我才調他去廣州跑船,刻意避開王有齡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言有意從中聽出些道道來——這麼說……只要胡大哥遇上王有齡,他就有辦法成為日後的紅頂商人胡雪巖?!
言有意二話不說,調頭就往外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