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在推開大門之後這裡終於有了點醫院的感覺。
穿著白色大褂帶著口罩的醫生在前面引路,一行人的腳步聲深淺不一的響起。
老唐百無聊賴的打量著這棟洋房,不知道蓋於什麼時候,但清潔居然保持得不錯。
“昂熱校長的狀態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了,雖然還是不能進行太多腦力活動,但他還是堅持著主持校董會那邊的工作。”醫生一邊引路一邊說道。
“開四度暴血已經是找死了,又磕了那麼多藥,只是有後遺症已經算是大幸。他居然還要給自己找死啊?”老唐說道。
“校長說他已經就要告別屠龍一線了,在那之前,他還想用有限的生命再為世界和平發光發熱一下。”
“換個說法就是不遵醫囑唄。”老唐聳肩。
“倒也不能這麼說……”
醫生又說了幾句別的什麼,但老唐只是點點頭作為回應。他猜這大概是卡塞爾學院那邊的人,開口必稱昂熱校長。昂熱雖然在日本分部也很有威望,但那更偏向於威懾而少有欽佩。
不過無所謂了,他對這些權力鬥爭沒有興趣。況且今晚卡塞爾學院的執行部s級王牌就要和蛇岐八家內三家的公主小姐喜結連理了,有這種聯姻式的關係,之後本部和分部之間的矛盾也會逐漸消弭。
他們登上樓梯到達二樓,在二樓倒是有幾個稀稀疏疏負責安保的人,老唐略略掃了幾眼,感覺到這些人的血統都算得上優秀。
但還是那句話,以這些老古董的血統純度,就算躺在病床上,也很難說清楚到底是誰才是被保護的那一方。
“我們到了。”
醫生在一間房門前停下腳步,隨後伸手輕輕叩響木門。
“昂熱校長,兩位貴客已經到了。”
“請進。”
從房間裡傳來老人穩定的聲音,雖然還有些虛弱,但硬朗的底色仍舊沒有變。
醫生輕輕開啟房門,在引薦後直接告辭轉身。
老唐走進病房,酒德麻衣則手提著公文包跟在他身後。
房間裡亮著明燈,昂熱穿著一身病號服半坐在病床上,他的鼻樑上架著精緻的玳瑁眼鏡,一旁的桌上堆著一沓檔案,手裡也拿著一份。
“校長同志還真是敬業,但我必須得提醒你一下,從病情角度來講,你現在需要靜養。”老唐開口說。
“不敬業不行啊,學院那邊還有一籮筐事需要處理,校董會家族的家主裡出了問題,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昂熱取下玳瑁眼鏡放在桌上,溫和的笑了一下:“請坐吧,弗拉梅爾馬上就到了。”
在一側的空餘位置上擺放著桌椅傢俱,似乎蛇岐八家之前在這裡養老的老登們也會經常在屋裡開個小會啥的,到底是黑道分子,金盆洗手也洗不乾淨。
但老唐並未就坐,此刻的他正看著昂熱,想要思考這個男人身上的變化究竟從何而來。
——昂熱的變化實在太大了,變得簡直不像是昂熱。
不知道是因為生病後顯得虛弱的緣故,又或者是這段時間的靜養讓昂熱的心態發生了變化,這位以硬漢著稱的老人居然展現出了慈祥的一面。
彷彿那個被複仇業火點燃的昂熱已經死去了,在殺死李霧月之後就心滿意足的死去。生命的漫長經歷中他總是為了復仇和別人而活,但現在,希爾伯特·讓·昂熱這個原本的身份佔了更大的比重。
昂熱開始顯露出似乎和年齡相等的慈祥。
一個戰鬥了幾乎一輩子的男人將要停下戰鬥,老唐不知道該對此作何評價,但他知道如果一個以刀為生的人在某一天放下了刀子,其實可以說是離死不遠了。
酒德麻衣輕咳一聲,快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