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去了,雪瓶縱馬緊追,一邊收劍裝弓,又自後嗖嗖地聯珠地射去,前面馬上的人又都紛紛墮下,雪瓶直追了五里多地,看見被強盜所劫的那些馱糧食的駱駝都被棄在道邊,她這才收住了馬,不再追了,前面只有七八騎賊人逃去,漸漸地又變成了幾個螞蟻那般小,消沒於連綿的沙崗、青色的天邊之外。
這時,隨從雪瓶來的那幾個客人,已催馬趕上來了,一齊向雪瓶稱謝,雪瓶只喘了喘氣,把散在額前的頭髮向後掠掠,又拿出一塊紅綢子的手帕來,擦著額上跟脖頸上的汗,她在馬上看見道旁臥著十多匹駱駝,扔著許多糧食,口袋也破了,灑了一地的麥子跟豆子。在駱駝後,沙崗前,躺著,臥著,坐著的拉駱駝的商人有的是已被強盜殺死了,有的已受了重傷,爬都不能夠爬了,他們的駱駝和貨物,原不止此數,大概已叫賊人牽走了一半。
春雪瓶就回首吩咐這幾個人去救那幾個受傷的,她卻撥馬往回走去,就見四外奔著賊人遺下的馬匹,地上扔著刀,有二三十個中箭的人,受了創傷的、呻吟的、僵臥的強盜都橫倒豎臥,擋在她的馬前,紅的血都染滿了黑的沙子,她看看反有些不忍,同時,自己發出的箭也不願拋棄,就在那邊叫來了兩個客人,叫他們由沙上,由死人和受傷賊人的身上,一枝一枝去拾回,她又抽出了一口寶劍,閃閃於升得已經很高的陽光之中,她的玫瑰花一般的臉兒向下沉著,星光似的眼睛,四不檢視,地下那些受傷的賊人就哀呼著:“求小王爺饒命!”
春雪瓶卻厲聲問說:“不殺死你們也行:但你們得據實告訴我,春大王爺倒是死了沒有?”說到這句話時,她的眼眶裡溢位來淚水,睫毛上懸著淚珠,越爍爍地發亮,她又怒喊一聲:“快告訴我!”
地下有受傷較輕的賊人,就抬起來沾滿了沙子的一張血色模樣的臉,說:“春大王爺可是死了。
因為他們看見春大王爺的馬、包袱跟寶劍都落在一個姓韓的手裡了!……”
春雪瓶以紅帕拭著急流的眼淚更發怒地問說:“是誰親眼看見春大王爺是怎麼死的?是叫那姓韓的人給害死的嗎?”
受傷的賊就一面呻吟著一面說:“這,可沒有人知道了,大約只有銷魂嶺上的君子老店,那裡的掌櫃的能夠知道,因為那夜半截山帶著我們去打劫,不料正遇著春大王爺住在那裡,殺死了我們的二頭目野豬老九……”
春雪瓶就急問說:“這些話你不必說了!我只問你往那銷魂嶺去,得向哪邊走?”
這賊人抬起一雙手來指著東南,說:“小王爺你向那邊去,馬快的得走兩天,得過烏爾土雅臺,那裡只是君子老店一家店,那裡的掌櫃的屁股上也受了春大王爺的箭傷,現在不知道好了沒有,由那裡往西就是白龍堆,我們想那姓韓的必是東邊的江湖英雄,他的武藝比春大王爺還高,他假意與春大王爺結交,一路同行,圭在沙漠中他可就把春大王爺給害死了。”
雖然這賊人所說的話與當初春雪瓶乍見韓鐵芳與那匹黑馬之時所猜測恰恰一樣,可是現在,雪瓶並不如此想,她想其中必定還有許多原由,非得自己到那地方細細詢問是不會弄明白的。她又問:“牛脖子逃往哪兒去啦?他盜走我的那匹黑馬,此刻是不是躲在你們那賊窩裡去了?”
這賊人就搖頭說:“沒有!沒有!牛脖子那個王八蛋,連戈壁虎還要捉他呢,他跟著戈壁虎到尉犁城去,原是為替野豬老九去報仇,可是不料他後來看見了那匹黑馬,他就生了異心,因為那匹黑馬是春大王爺騎了一輩子的,人出名馬也就出了名,在尉犁城賽馬的時候,那馬又把跑第一的馬都給趕過去了,那匹馬要是遇著識主,能賣一萬兩,他是想要發財,他跟戈壁虎出了天山他就溜了,他一定是賣馬發財去了。小王爺要想找他,只有到南疆,于闐和闐且末城那幾個大地方,還許能夠找得著他,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