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掙開了眼睛,蘇弄影讓他的手搭在她肩上,邊對他說話,邊用力支撐他站起來。
真是太辛苦了,她想,這麼大個塊頭又幾乎沒有行動能力,從這兒到床鋪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公尺,對她而言卻好比天涯海角。
她在途中停下來休息了兩次,但是因為有隻“大象”掛在她身上,即使是停下來,也只能拼命喘氣,肩膀上好象壓著塊石頭,兩隻腳又抖得不像是自己的,好幾次都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又都咬緊牙挺了過去。
就說濫用同情心最要不得的,瞧她這一念之仁給自己找來了什麼?披頭散髮、一身是汗,她長這麼大可曾如此狼狽過?
“就到了。就到了,你先別睡,再用點力好嗎?”蘇弄影扶著他走過辦公桌,終於來到了那個小房間。
“我不睡,我不想睡。”
這時候宋觀浪忽然開口了;說出的話還頗為清楚,教她嚇了一跳。“你嘴裡說不睡,倒是一路上都不曾醒過嘛。”蘇弄影的話氣絕對稱不上生氣,畢竟她這一個晚上已經受夠了,“你若醒了就幫幫忙,宋先生,叫點力氣在你那雙長腿上,別整個人都……”
蘇弄影才說著呢,宋觀浪居然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朝她倒了過來,以她的身高、體重要撐住這大個子已是困難,自然禁不起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只覺得空氣全被撞出的胸口,還來不及呼喊出聲,人已經被重重地壓倒在單人床上,蘇弄影眼冒金星、呼吸困難,宋觀浪的頭髮不斷擦過她的鼻尖。好癢,她想痛痛快快地打十幾、二十個噴嚏。
但現在可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這傢伙究竟想在她身上賴到什麼時候啊?
蘇弄影深呼吸,開始用力推他。
“滾開,你快壓死我了。”她咬牙低嚷,發現根本推不動他後,就改以拉扯他的頭髮,“我會讓你變成禿頭,我真的會喔。”
宋觀浪因她的拉扯而抬高了頭,這麼一來很不妙,四目相對,鼻尖幾乎貼著鼻尖,儘管不能確定他那雙半張的眼睛是不是真看見她了,這姿勢始終是曖昧到了極點。
“我……”宋觀浪皺起眉直盯著她,“我的頭好痛。”他說。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像你醉得這麼快,宿醉自然也快。”她說。
“好痛,頭後面好痛。”
“喔,那是因為我在拉扯你的頭髮。”
“為什麼?”
“為了讓你離開我的身體。”蘇弄影蹙眉。“你不像會裝傻的人,宋先生。既然你已經稍微清醒了,能否移開你龐大的身軀好讓我起來?”
宋觀浪又將頭埋入她的頸子旁。蘇弄影深呼吸又深呼吸,她不喜歡發脾氣,真的不喜歡。
“宋先生,你——”
“想洗澡。”他突然在她耳朵旁說:“衣服溼溼的,不舒服,很不舒服。”
“這簡單,我離開後你想洗多久就可以洗多久。”
宋觀浪再一次抬起頭:
“你……幫我……幫我把衣服脫掉。”他居然這麼說。
“休想。”蘇弄影繼續推著他,“你的酒品真差,喝酒前後間出判若兩人,還是你根本就是藉酒裝瘋?我不懂,宋先生,你的目的是什麼?這麼裝瘋賣傻是無法讓我離開你弟弟的。”
“我弟弟?阿濤。”宋觀浪喃喃低話,接著便哈哈地笑了,“別說,今天我……我不想聽見他的名字,誰都不許說,不許說。”
蘇弄影看著陌生的天花板,已經厭倦陪他在這兒說傻話;再過一個小時宿舍就要點名了,不假外宿很麻煩的,弄不好的話爸媽就要被通知上臺北來“觀光”了。
“我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不和你談論阿濤,能不能請你挪挪身子好讓我起來?我必須回宿舍去了。”她說。
“挪挪身子嗎?”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