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中之物定是萬分貴重,他怎地給她了引
喔,不——什麼都別去想,別再費心思猜測,只要……只要專注一件、唯一的一件、非成功不可的那一件——
“帶弟……”他喚著,嗓音低柔,總充滿著感情。“你別生我的氣,我想娶你當老婆,是真心誠意的,你嫁——”猛然間,銀光掠過,疾走如電。
李游龍話語陡止,四周靜謐謐的,而那隻小木盒在掌心上搖搖欲墜,極緩、極慢地,他垂下眼眸,恍然地瞪住砍入胸懷的一柄刀刃。
刀首繫著豔紅綁巾,似血、如情,一隻纖秀柔荑握緊把柄,他有些遲疑、有些不敢置信,雙目瞪得炯大,又極緩、極慢地順著秀手往上瞧向她的臉。
帶弟亦傻了,彷彿電流竄過,手倏地放開刀柄,小臉蒼白無絲毫血色。她微喘著,陡然立起,往後退開一大步,指尖竟隱隱發顫,而十指連心。
是的,她想傷他。想教他在自己鴛鴦刀下嘗些苦頭,替自己出氣。
她想,他武功之高、見微起防,這一出手必要全神貫注、奮力一擊。
她想,他若擋下第一招,有了應對,自己便是輸了。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在心中推演百次,設想無數可能之後,這一刀竟是輕易無比、流暢順遂地砍入他的胸口,牢牢地嵌進他的骨頭中。
“帶弟……”他又喚,苦苦一笑,“當真這麼恨我……”
帶弟唇掀了掀,無法成語,她捉住前襟,一顆心震亂難安。
帶弟,跑啊!快走呵!此人已傷在她刀下,這時不走,更待何時?!
可是那一刀,她、她下了重手呵,刀人肉骨的感覺尚在指尖,他……他……
腦中兩種意志交錯來去,一個要她調頭逃走,另一個卻喚起她側隱之心,帶弟複雜而矛盾地注視著,見他勉強挺立,右掌握住刀背,低喝一聲驀然拔出利刃,登時,熱血噴湧——
“你——”輕呼一聲,她步伐不由自主往他跨去,見他的劍訣指連點胸上五處大穴,和緩了鮮血的溢湧,她腳步陡頓。
李游龍抬起頭,胸膛沾滿鮮紅,這一時間,他鬧不清自己該要有何心緒,從沒誰這麼傷過他,在他卸除所有警覺,想以一顆誠摯的心對待,一柄利刀劃開教他沉迷的假象。而鴛鴦刀雖無情,他對她始終是……始終是……
末了,他嘆出一聲,面容灰敗。“裡頭的東西你、你收好了……”將左掌的木盒遞去,見帶弟眸光戒慎,不來拿取,他心緊悶,一個跨步來到她面前,不理她的輕呼掙扎,右掌強拉她的手,把木盒粗魯地放進她掌心中。
“你不用怕,我雖氣惱……也絕不會傷害你。”聲音低沉中帶嚴肅,他氣息短且促,胸上的刀口仍緩緩潺出血河,那張黝黑方正的面容變得凌厲起來,凌厲中又透著黯傷。
帶弟被動地握住小木盒,他雙手沾著自己的鮮血,在她小手上亦印下多處血痕,黏稠溫熱,帶著鹹腥,她怔怔望著,咬著唇,又怔怔迎向他詭譎深刻的注視。
“你、你坐下來,你別站著。”她艱澀啟口,驚覺自己在為他擔憂。喔,不、這絕非擔憂,而是……而是她良心作祟罷了,此人是死、是活,根本不關她的事。
接著,頭一轉,她由他身側疾出,拾回兩柄鴛鴦刀,故作冷淡地道:
“你擄劫我,我傷了你,我們……算是扯平了。”
她知道自己不爭氣,沒膽量再去接觸他的眼神,那慘灰的臉龐寫滿失意,彷彿無聲地指控著她。哼,她才是那個教他欺侮的人啊!
抿了抿唇,她拔步便走,剛“咿呀”地推開房門,卻見外頭站著店家小二,他正端著大托盤,七、八碟菜餚分兩層疊放,努力想騰出一隻手敲門。此時兩扇門由裡頭開啟,他反射地掛起笑臉,大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