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月曆上標示的記號,臉上泛起笑。然後,柏林之後,他就會回到她身旁。
“穆勒先生好嗎?”她問候一下他的經紀人。
“非常的好。”江潮遠的聲音帶出笑意。“托馬斯喜歡義大利,在義大利的時候,他簡直如魚得水。在維也納,他也沒閒著。”
“是嗎?”沈若水也笑。
“我也覺得義大利不錯,那裡的氣氛很好,是另一種不同的感覺,如果你也在就好了。”話裡不經意流露出了期望。
沈若水心一落,有些歉然,停了片刻,低聲說:“對不起,沒能過去跟你一起……”
“別這麼說,沈若,我明白明彥的心……”
沈若水愣一下,只聽江潮遠語氣諒解,繼續說著:“我瞭解你的感受,畢竟,明彥是為了保護你才受傷。明彥現在情況如何?”
“他的腿傷都好了。他很配合。遵從醫生的囑咐,定期到醫院,把醫生建議的復健療程做完,恢復的情況十分良好。現在,他忙著演奏會的事。演奏會快到了,他把每天練琴的時間加長,但他精神看起來很好。”
“那就好,你也可以放心了。”
“嗯。”沈若水對著空氣點頭。“我也能放心地等你回來了。”
“……”那頭屏氣靜默了一會,半晌,江潮遠才低低說:“別擔心我,我很快就會回去,等我,沈若……一定要等我……”
“嗯,我等你。”
一條線,連著那端跟這端,距離被壓縮了卻又更放遠:聲音那麼近,彷彿他的人也觸手可及;她幾乎要伸出手去碰觸,碰到的卻只是牆,形的牆、空間的牆,他在那頭,她在這頭。
等你。等你。等你。
掛上電話,她仍發著呆,默默地重複那約定。就那樣呆坐著,也不知發呆了多久,突然聽到一陣鈴響,她沒提防,猛然一驚,渾身一震,走了片刻,才聽出是門鈴的聲音。
她覺得奇怪,看看時間,已經快十點。會是班貝嗎?
開啟門,門外一個灰黑色的身影,靠著門旁的牆,背對著門站著,一隻腿往後曲伸微抵著牆,雙手插到褲袋裡,低頭望著地上。廊上的光落在他身上,他半邊的臉掩在陰影裡。
“明彥?”輕聲低訝,驚碎廊上的影子。
連明彥抬起頭,站直身,臉上浮起笑,轉身對著她,輕聲說:
“嗨。”
沈若水自然地側個身,讓他進去。
連明彥默默一笑,走進去,沒有解釋。沈若水默默地倒了一杯水給他,也沒有多問。她看他喝著水,才輕聲說:“練習得怎麼樣?”
“還可以。”他放下杯子,從上衣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這是演奏會的門票,還有通行證。”
“謝謝。”沈若水低頭看看門票。“其實你不必親自過來的。打個電話給我,我過去取就是了。”
連明彥笑一下,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復健療程結束後,失去了什麼理由似,他就沒再見過她。這些天,他一直忙著演奏會的事,將自己完全埋進去,麻痺掉心中那種空蕩的感覺。
感覺心中破了一個洞,多年來一直不斷地擴大,總有一種痛。痛久了,也許也就習慣了,心中那缺口,也許永遠也無法癒合。
他沒說話,沈若水好像也不知該說什麼,更或許是夜太沉靜,一點聲響就會驚動什麼似,兩人坐在燈影裡,相對默默無語。“謝謝你陪了我那一段時間。”連明彥望著手上的水杯,終於開口。
“是我害你受傷的,我有責任。還好,都沒事了。”
責任?
“原來……是責任嗎??”
“明彥……”
“對不起。”他低下頭。“我明白。”她還是無法回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