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彥……”沈若水喃喃,不知能說什麼。她不是不明白,只是無法去面對。
相對又是默默。夜氣偷偷地流動,燈影彷彿也黝暗起來。夜,深了。
“我可以留下來嗎?我不會怎樣的——?”他抬眼望住她。即使是片刻,他只希望留住什麼,片光流影也好,這或許是最後……
“明彥……”有片刻,沈若水不知回答什麼才好。不是為難,而是更深的—種傷感。
“求求你……”聲音喑啞黯然。
“不要這樣,明彥……”明彥那樣的求,沈若水心裡覺得很難受。那麼高傲的明彥,從未為任何人停留的明彥……
他始終不曾真正對她說出他的心,不曾對她明確表達他的意,因為不能,因為無法那麼做,所以他只是一直看著她,默默地看著,那是他對她的溫柔。
“半夜裡會涼,我拿條毯子給你。”她不是不明白。但就像明彥無法說,她也不能去明白。
但她無法放著他一個人在黑暗的廳裡,燃亮了二燭光,圍著毯子,縮起了腳,與他並肩坐在沙發裡。
“謝謝。”連明彥輕輕靠著她,輕聲道著謝,聲音那麼低,有種疲憊。
許多年前,也有過這樣相似的夜。年少的他,醉酒了的她……他問了又問的那夜的話……
“很多年前,好像也有過這種情形。”沈若水想起,輕聲一笑,很淡,回憶輕輕。“那時我還喝醉了,不敢回去,還是你幫我打了電話編了理由。”
“是啊,沒想到你還記得。”年少的他,問了又問,你就忘不了他?
我就不行嗎?你就不能回頭看看我嗎?
“是啊。”少年的他們,曾像這樣一起待了一夜。
“我沒有偷襲你吧?”連明彥半開玩笑,稍微驚動寂暗的夜,窗外傳來吱吱的寐夜聲。
他當然沒忘記,那一夜,他帶著醉酒了的她,只有他跟她。他那樣親吻過他。
沈若水輕聲又一笑,沒說話。他也沒追問。兩人裹著毯子,並肩靠著,縮在沙發上。
“回去後,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演奏會一定會成功的。”
“嗯。”
“你很有信心?”
“我的狀態不錯。”
“那就好。”沈若水靠著他,慢慢合上眼。
“困了?”連明彥低頭看她。
“還好。”
“進去睡吧。”
“不用了。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像這樣跟你聊天。”
連明彥臉色一黯,仍柔聲說:“還是進去睡吧。”
沈若水搖頭,靠著他,微微打個哈欠。“跟我說說話吧。”
“你……快樂嗎?”他遲疑著。
“嗯。”她停了片刻,才輕輕點頭。
“那就好。”
“明彥——”
“我明白。”那就夠了,他可以放開手,應該放開手了。
兩人都沒再說話,只是靠著彼此,也不知道對方是否睡著了。
他默默望著前方罩著暗色的牆,看它慢慢變棕變灰。這又長又短的夜啊,停留不住,也守不住。
“你沒睡吧?”身邊的她忽然出聲。
她也一夜無眠吧。
“要不要去看日出?走吧。”沈若水站起來,不等他回答,拉著他起身。
連明彥握了握她的手,任她牽著。兩人摸著黑,爬上樓頂。
天際已有一點的明亮,曦光中,空氣薄沁,似乎浮著一層透明的薄霧,從薄霧中望穿出去,天光迷濛,像置身在渺渺虛幻的天界中,不似在人間,他緊挽著沈若水的手,挽得很緊,就這一刻,這就夠了。
這以後,她有她的人生,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