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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也好看,陽光讓睫毛有了蛾翅般的顏色,淚痣像一滴掛在蛛絲上的露水。
冰冷的墨鏡腿抵在薄言的下頜,挑著他的下巴左右挪動,低聲問:“疼嗎?”
薄言呼吸急促了下,顯然理解為喬諒的示好。
他心底有了微妙的愜意和失望,尤其是在江柏川的目光從背後投射過來的時候,愜意感則越發加劇。
這些情緒,讓他不再在意喬諒略顯輕佻的動作。
“你的朋友有些太粗魯了。”薄言輕聲道。
江柏川嘖了聲:“小喬——”
“真抱歉,他是為我出頭。但對你造成這樣的傷害還是不應該。我應該為他對你的粗魯道歉。”
喬諒微眯著眼,輕聲笑起來。
“你希望我怎麼補償你?”
落地窗下光亮大盛,連雲層流動的影子都無比清晰。
喬諒的臉上側邊映著一層光暈,讓他矜貴臉孔顯得神聖極了,髮絲的吹動都彷彿有自己的規律。
黑髮黑眸的青年頭顱略低,黑眼珠裡像藏著一口冰冷不見底的深潭。
嘴角勾翹的一點笑意微妙,惡劣戲謔,不像好人。
薄言站起身。
卻被喬諒用力一下按了回去。
喬諒手裡的墨鏡隨手扔到一邊,輕言細語,“那你也應該知道。”
他毫無徵兆地後退半步,抬腿。
“砰——!”
狠狠踹到薄言的下腹。
巨響和江柏川的愕然中,沙發都在大力移位。
薄言捂住胸口猛栽在沙發上,五臟六腑都在翻騰,連背部都撕裂般的疼痛。
他急喘,額角青筋暴起,像蝦米一樣躬身,疼痛讓他的臉孔浮上一層紅色,喉嚨裡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連俊雅溫柔的樣子都快維持不下去,怒氣迅速點燃他的眉眼,“喬諒!”
喬諒眉眼清寒,髮絲晃動迴歸原位,彷彿什麼都沒做過。
“是分開太久,讓你忘了。”
他說。
“我比我的朋友還要粗魯。”
暴力會讓薄言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屈辱。畢竟他的年少時期,正是從這樣扭曲的暴力和大庭廣眾之下的侮辱長大的。
高層風大,綠植的影子在風中閃爍搖曳著落在薄言的腿邊。他耳朵裡都發出細微長鳴,空空地發熱。
“我們悉心栽培你,養育你,是為了得到一個能力出眾的繼承人。”
“你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有我和你母親那樣優秀的基因,你竟然還會輸給別人。恥辱,奇恥大辱!”
當薄言落後的時候,家裡的白石庭院是他的刑場,所有傭人都會奉命站在一旁。觀看他父親對他,一個金字塔尖端的話事人對待一個貴公子的訓誡。
鞭子是馬術鞭。硬挺漆黑,一下下抽在他的身上。劇痛如同雷霆閃電,上一輪劇痛尚未緩解,下一輪又重新開始。
比起痛,更令他憤怒的是那些憐憫不忍又或者看好戲的眼神,那些眼神讓他面門火熱麻木,抬不起頭。
事實上有時候薄言是可以考第一的,他在有意挑釁父母的管教。
憑什麼上位者可以對下位者行刑,憑什麼這樣的權利無處不在。
渾身緊繃抽痛著,江柏川悠哉坐在一邊,發出不忍的聲音:“哎呀哎呀……”
薄言急促地喘息,一雙溫馴的眼眸抬起直勾勾盯著江柏川看,厭惡和怒氣翻湧著,然後才轉向喬諒。
他平緩自己的呼吸,道:“如果你覺得我說的話,讓你感到侮辱,明明可以好好地和我說。”
喬諒沒有在生氣,甚至沒覺得受辱。
世界的規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