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大概能被分成兩類,一類是覺得太好了心理醫生一眼看出他在糾結什麼,完全是知己。
另一類則是感到被窺探、很可怕。
邵樂此刻完全是後者。
注視邵樂離開,房門合上之後。
季疏禮靠在椅背上,遠端遙控,把門外的“歡迎諮詢”提示調整為“老師已外出,請稍等片刻”。
就算故事情節有改變,講述者的傾向卻無法更改。
編造虛假的故事,實際上希望得到真實的認可,這是人的逃避型本能與求真性帶來的結果。
季疏禮卻鮮少有這樣的煩惱,他幾乎從不逃避什麼。
他拿過手機,螢幕中喬諒傳送的訊息還停留在數天之前。男人清瘦的手指在手機側壁上摩挲片刻,英挺硬朗眉眼垂下,感到些許困惑。
季疏禮不太擅長應對現在的情況,也很難從這些隻言片語分析喬諒的心情。
喬諒是覺得他喜歡同性的事情,會讓有些厭同的季疏禮疏遠他、討厭他嗎?
如果是家裡的兩個東西,季疏禮大概會。
但是那是喬諒。
他應該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況,讓喬諒相信他其實並不算太介意。
季疏禮不解地抿直唇線微嘆,垂眸,從聊天介面退反回去。
他的桌布如果讓剛離開的邵樂看到,一定會覺得無比熟悉。
這正是喬諒曾經在邵樂追問的時候拿過手機往下蓋,沒有讓他看的那一張。
小城灰撲撲的雜物店、高大的榕樹和把水泥地擠出裂痕的樹根、板凳、小土狗……
還有單腳撐地,扶著腳踏車把手,側目看過來,臉孔青澀帥氣,還帶有些不耐和愕然的喬諒。
這張照片出自季疏禮之手。
回憶起過去,季疏禮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緩。男人摘下眼鏡,注視桌布上喬諒的臉孔,眼神帶有些和藹的溫情。
目光再落向緊跟在喬諒後面,被截圖裁掉的半隻手。
季疏禮記得,那是喬諒的哥哥。當時騎車趕在喬諒後面,發出一連串的鈴聲。
季疏禮很同情這兩個孩子,他曾經向喬容提過,想將喬諒收養在季家。
喬容說他會去問問喬諒的意見,但季疏禮再也沒有得到後文。
他主動去問喬諒的時候,喬諒直說他從未從哥哥口中聽到這樣的訊息。
季疏禮道:“他不應該阻止你奔向更好的生活。”
那時候也是這樣好的陽光。
小城裡的辦公桌有些古舊的劃痕,季疏禮坐在藤編的座椅,握著喬諒有些冰冷的手。
喬諒目光有些淡泊地注視著被季疏禮放在陽臺的綠植,葉子在陽光下舒展著。
心道那可不一定。
哥哥之所以會不轉述給喬諒,大概是他真的很清楚喬諒是個虛榮的人。
他不會拒絕這種好事。而一旦喬諒過得更好,就會立刻拋下他,再也不搭理。
這不是什麼很難想象的事情吧?
當一個對金錢有劇烈渴望,且窮慣了的窮酸鬼夢想成真,他會畏懼和排斥一切會破壞他現在處境的不穩定因素。
當喬諒擁有了一個極有名望的父親和顯赫的地位,一個完美的家庭,又怎麼還會再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