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要不是有方家軍在旁協助,怕是光是迄今爆發的暴亂就足以讓去處理此事的蕭子規焦頭爛額了。
蕭子衿不是傻子,知道嫂子雖然安慰了他,但自己估計也沒底,只是不想讓他多過擔心罷了,他便跟著裝傻充愣,故作不知。
畢竟隔著河山萬里,他即便是急又能幫上大哥什麼忙呢,倒不如讓嫂嫂少些操心,有更多精力去操持其他事情。
只是……
為什麼熱疫會出現在宮中?!!
老太醫以不符合他年齡的速度飛快拉住蕭子衿將人往外扯:“六殿下——快隨老臣離開!”
季遠之不明所以地愣坐在木椅上,呆呆看著蕭子衿被老太醫和小太監大呼小叫地拽了出去,殿門從外頭被重重合上。
黎明即將來臨,宮內逐漸喧鬧了起來,匆忙的腳步聲在門外徘徊不定,喊叫聲、吵嚷聲、怒斥聲直擊他的耳膜。他愣愣地看著緊閉的房門,遲緩地想起來今日是有太傅的授課來著,腳步浮虛地走到門口試圖去推門。
然而木門紋絲不動。
小太監的聲音格外尖銳:“快!快上鎖!”
像是在防備一個怪物。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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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醫哆哆嗦嗦地和武帝彙報完,直到這會兒手都還在輕微地發著抖,額頭上也佈滿了細密的冷汗,呼吸急促。
兩日前他剛聽說,早些時候去了北境的同僚裡,年紀最小總是憨厚地抱著醫術撓頭傻笑的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染上了熱疫,從被發現到高燒不退抽搐著離世只用了短短不到三日。
時年不過二十三,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
他記得對方是上上年年剛進的宮,見到他們這群年長些的老東西總是格外尊敬,一口一個老師,那些不大受寵的妃嬪每月月俸有限,得到的賞賜也少,能給他們的打賞自然也不多,除了他之外太醫院裡沒有多少人願意去看。
老太醫記得聽他提過一嘴,他是家中的長子,後頭還有兩個弟弟,母親常年纏綿病榻,父親早年替人修船的時候被意外砸死在了船板上,家中四口人,靠著他替人看病問診得來的銀兩勉強維持著生計。
一直到他進了宮成了御醫才好了些,家中拮据的生活逐漸改善,聽說上年年末的時候已經蓋起了新房。
北境熱疫之事傳到宮中時太醫院裡的多數人都不大願意隨太子去——往好聽了說是攢資歷往上爬的機會,往壞了說不就是拿命賭前程,前程雖重要,那也得有命去享才行。
十幾個太醫裡,他是唯一一個主動說想去的,老太醫當時還勸過他:“你年紀還小,便是想得陛下青眼也還不急,這種差事又苦又危險,何必來哉?”
小太醫撓撓頭:“老師,我不是為了得陛下青眼。這種時候總是要有人去的,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別人。況且我還年輕,底子也好,身體康健,倒是不容易染病,而幾位老師本來就上了年紀,若再長途跋涉奔波北地,怕是會體虛,也更容易染上惡疾,還不如我去。”
老太醫見勸不動他,只能在他臨行前囑咐他多帶點固本培元的藥物,哪怕聊勝於無。
可惜他到底是沒等到歸來的那刻。
沒什麼比身邊熟悉之人的離世更讓人能恐懼死亡了。
老太醫是個醫者,卻也是個普普通通手無縛雞之力的年邁老人。
武帝負著手在御書房的案几前踱步,聽他說完情況後一點也沒猶豫,斷然道:“傳令下去,即刻焚燬季遠之所有東西,凡經過他手之物,一律就地銷燬。”
“那那個侍從……?”老太醫顫巍巍問。
武帝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為防熱疫於宮內傳播,將季遠之處以火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