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玉器多數都出於白家,白家家主帶著東西來宮中的時候蕭子衿倒是同他有過幾面之緣。白家家主名玉堂,卻生的極為高大魁梧,光是個頭就比蕭子衿高出了將近兩個頭,進門都得低著頭,否則能一腦袋磕在門框上。常年在外奔走他面板也是黝黑黝黑的,夜裡若不近看只能看見他那一口大白牙。
哪怕白家家主說願意,只要對方沒中邪,估摸著都寧願選擇吊死自己。
這哪是聯姻,這是連夜給自己請了尊鎮宅關二爺。
“也不至於吧。”江海平狐疑道,“況且若是人好……”
一旁的侍衛小聲同他說:“可能真的至於。聽說上門求親的是劉家的劉向——鄢都出了名的醜。”
“找的劉向?”蕭子衿都有些詫異,“白家家主眼光這麼特別?”
他見過劉向幾次,對方是劉尚書姐姐的老來子,因此地位頗高,在劉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方十八的年紀愣生生長成了一個酒桶的模樣,劉家為了他的婚事可謂是想盡了辦法。
奈何鄢都高門大戶的閨樓小姐們橫豎看不上他。
劉家是新貴那又如何?對於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而言不過是條幸運躍上龍門的鯉魚罷了,對於她們家族帶來的助力聊勝於無,她們何必委屈自己?
年初的時候蕭子衿還聽說劉家想同孫家聯姻,可惜被孫家以太爺新喪,孫家須得上下守孝三年為緣由給拒了。
“是他吧?”侍衛也不確定,他看向白馨語。
白馨語苦著臉點頭。
“就是他。”她伸手比劃,“肚子那——麼大,臉上這個位置還有個小指大的黑痣,光是臉就有常人兩張臉那麼寬了。”
方才還想說“若是人好也不是不行”的江海平頓時用手上合著的摺扇半遮嘴唇,話音一轉:“咳咳,不過有時候可能人好也不大重要。”
白馨語委屈不已:“我就說吧。”
“劉向小公子的話,”季遠之款款道,“在下倒還聽過一則趣事——說是向小公子稚子心性,時至今日每夜也必由乳孃哄睡。”
江海平沉默了一會兒,用扇子擋著臉扭頭問侍從:“那劉向今年幾歲?”
侍從一臉的慘不忍睹:“芳齡十八呢。”
“……”江海平吞了口口水,突然覺得白馨語逃婚情有可原。
若是他,當夜能吊死在自家門口。
這會兒已經過了高峰,人擠人的大堂逐漸空了出來。
白馨語看著一桌的好酒好菜聞著肉香肚子直咕嚕,蕭子衿吃飽喝足便打算回客棧,臨走前給她留了點銀子,又點了些好菜,給白馨語感動的不行。
“阿楠對白小姐很有耐心。”回去的路上季遠之同他說。
“嗯,”蕭子衿自己也清楚,可能是因為白馨語長得實在是同早夭的陳諾太像,他總歸是多幾分耐心的,“若是阿諾能順利長大,十六歲時應當也是這副模樣。”
“只是可惜……”
他沒再說,季遠之卻明白他的未盡之言。
——只是可惜,一切沒有如果,陳諾永遠停留在了十一歲那年,成了蕭子衿刻在心底的舊疤。
江海平目送著兩人離開。
“少主,”侍從問,“還是按原計劃進行?”
江海平搖著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