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老婦人和孫兒說。
文綺掏出了些銀子塞到她另一隻手的手心裡,左手一推將她的四指合上:“這些就當作是路上的盤纏吧。”
“這……”老婦人猶豫了下,又偏頭看了眼在旁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矮小瘦弱的孫子,千恩萬謝地收下了,“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文綺低聲說:“可別叫其他人看見了。”
老婦人謹慎地看了看四周,確定了沒人注意到自己這邊,這才把銀子塞到了腰間的小口袋裡,連連點頭。
“我知道。”
文綺看著老婦人和稚兒互相攙扶著離開的背影,站在匆匆趕路的人潮中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只愣愣出神,連席書一連喊了她兩聲都沒聽見。
直到席書第三次喊了“姑娘”的時候她才回了神似的眉峰慢慢蹙起,語調複雜:“上一次我來穗州的時候,有一家耕戶留了我借宿。我記得一到夜裡,兩側的街巷就都是出來叫賣的小攤兒,街口掛著紅燈籠……喧囂異常。”
而不是如今這樣,到處都是焦急離開的人群,空蕩蕩沒有人煙的店鋪,還有散落在地被大雪掩埋的各種孩童喜歡的小玩意,一副破敗蕭條的景象。
她本以為她早已做足了心理準備,然而看到如今的穗州,即便是不願意承認,也還是難以抑制地生出了一分猶豫。
“算了,沒什麼。”席書還沒明白她那句突如其來的話的意思,就聽她說,“走吧,陪我去軍營看看。”
“二位留步。”一道聲音從旁邊傳過來,穿著淺綠衣裳披著斗篷的女子兩三步走了過來微微福身行了一禮,“在下秦箏。敢問可知穗州軍營在何處?”
文綺不認得她,卻知道她的名字以及……江湖中傳言已久的她的來歷。
她甚至知道秦箏曾經瞞著葉舟暗中查過她,可惜只查到了點蛛絲馬跡。
她上下打量著秦箏,卻見對方不卑不亢地直視著她的雙眼,不見絲毫那場對女子來說猶如晴天霹靂的陳年舊事留下的創傷和陰霾。
如果不是她曾經調查過,那些字字泣血的過往又白紙黑字地被寫在信紙上頭,恐怕她也不會相信秦箏身上原來遭遇過那些。
文綺問:“你尋軍營作何?”
秦箏在她視線下坦然微笑,細看的話其實還能從她一部分的眉眼間看到點十三部落人長相的影子:“我來同邊關諸將共守國門。”
文綺愕然一怔,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如今戰事緊張,軍中也甚是嚴苛。
等他們見到蕭子衿已經過了小半柱香。
時隔不過幾月,蕭子衿臉上帶了明顯的疲色,眼眶下烏黑,遠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見到秦箏他剛鬆了口氣,又看到了旁邊站著的文綺,明顯戒備了起來,只是現在倒不是他同文綺吵架的時候。
“秦箏你怎麼來了?”蕭子衿問。
秦箏微微一笑,聲音還是柔婉的:“秦二哥,我來參軍。”
正廳兩側坐滿了還披著盔甲的諸位將領,看著像是剛結束完戰事,不少人臉側還帶著未乾的血痕,每個人臉上都難掩疲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