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食指和中指扒開一條縫隙,露出一半褐色的瞳孔,看蕭子衿這故作姿態的樣子翻了個白眼:“得了,耽誤你和小王妃重聚了,還是別謝了。”
“對了,”她驟然想起,“你什麼時候走?”
季鈴一歪頭:“阿楠哥哥你要去哪?”
“即刻。”蕭子衿道,“回鄢都一趟。”
季鈴興奮拍手:“帶我嗎?”
季遠之睨了妹妹一眼,溫柔道:“若有需要差遣藥谷的地方,怕還是讓我去比較好。”
季鈴本想反駁,收到哥哥警告的眼神這才鼓了鼓腮幫子,偃旗息鼓。
方詩摸摸脖子,思考片刻:“……留下阿鈴吧,她醫術好,用處大點。如今西北軍分身不暇,有藥谷幫襯你在鄢都也安全些。”
蕭子衿猶豫,瞥眼就看到季遠之落寞地垂下了頭,垂頭喪氣的模樣。
“……”蕭子衿頭疼道,“也是,那阿鈴留下吧。”
季鈴嘆口氣。
果然,無論嫂子多寵自己,在哥哥和自己裡面,還是得選哥哥。
男人啊……
……
比起滄州的歡呼雀躍,一時不察被迫退守荊州的十三部落氣氛甚是僵硬。
季遠之記恨著蕭子衿的左肩舊傷,在坎布拉爾帶人撤退時一箭射穿了他的左邊肩胛骨。
帶著倒刺的箭身從他的背後扎入,前胸穿出,撕開一道傷口,淋漓的鮮血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坎布拉爾本想直接將箭身拔出,粗糙大掌剛一碰到鐵製的箭頭就疼得臉上泛白,只得暫時作罷,直至退到了荊州,才有空招了部落中的巫醫前來處理。
巫醫用夾子小心翼翼地撥開坎布拉爾傷口處的皮肉,在看到貫穿的箭身上細小的倒刺時手抖了一下,疼得坎布拉爾捏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手。
箭矢末端,還能看到沒磨去的狼頭圖案——這是十三部落的箭。
十三部落曾用帶有倒刺的箭矢射殺了無數個元國人,如今,元人也用他們的箭,險些射殺了他們的狼王。
坎布拉爾不耐煩問:“能不能處理?不能就換個人。”
巫醫忙道:“可以。王,就是你得忍一忍。”
坎布拉爾即便看不見,卻也知道大抵不是普通的羽箭,咬著牙點點頭:“弄出來。”
“是。”巫醫道。
十三部落地廣人稀資源貧瘠,又因和元國不和,只一味地閉門造車,直到如今醫術上也依舊維持著最早的“聽天由命”的治法——先治著,治完能不能活下來全靠天命。
故而十三部落的人也十分推崇所謂的天命,每一任狼王都自覺是天命所歸。
等巫醫一點一點挑開被倒刺勾著的皮肉,硬漢如坎布拉爾也早疼出了一腦門的冷汗,被打溼的衣服粘膩地貼在身上,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被撈起來。
見巫醫用手背抹了抹額角的汗珠,他忍不住問:“好了沒?”
巫醫動作儘量輕柔,但礙不住著倒刺連皮勾肉,就是死人都得疼活了。直到鐵製的細口剪子插進去剪下了最後一根倒刺,他這才鬆了口氣:“好了,王。”隨即抽出了被挨個剪掉倒刺的箭矢。
一旁的容歸擰著眉,急道:“那裡面的那些木頭倒刺呢?”
巫醫唉了聲:“也得拔,但不一定清得全,可連著骨頭呢。”
“切開傷口處理呢?”容歸問。
巫醫臉色大變,連連搖手:“切開了人不就死了?不行不行!”
容歸在元國呆了數年,曾見過不少因傷口未處理好而死的打柴人,清楚這種傷口若是不處理好是會要命的。
可他到底自己不是醫者,下手也沒個輕重,怕一處理不光沒處理好,反而給對方雪上加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