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又急又氣。
倒是坎布拉爾不在意地一揮手:“沒事,小傷口。”
容歸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氣成了一個鋸嘴葫蘆。
沒等他想好說辭,鬚髮皆白,拄著柺杖的老爺子從外頭走了進來,溝壑縱橫的臉上佈滿愁容。
“阿瓦叔。”容歸喊得不情不願。
被叫阿瓦叔的老爺子不大待見他,只掃了一眼,就拿著柺杖敲擊了一下地面,對坎布拉爾道:“王,現在我族的傷亡已經超出原來的預期。”
“你準備怎麼交代?”
坎布拉爾頭盔下的臉黑沉沉的:“阿瓦叔,這是打仗,打仗怎麼會沒有傷亡?”
阿瓦叔冷笑一聲:“王說的對,可到底那些不是王的子嗣後代,王才如此渾不在意吧?”
他狠狠用柺杖敲了地面,語氣帶上了怨恨:“我的孫兒才十五,卻就這樣斷了腿。我們天狼血脈,最重要的可就是腿了!”
“沒了腿的天狼,是無法在草原上奔跑的。”
“阿瓦叔,犧牲掉的不只是你的家人,”坎布拉爾臉上肌肉都沒動一下,冷聲道,“也有其他千千萬萬族人的家人。能為了族人以後的幸福而戰死,是我們部落勇士們的榮耀!”
阿瓦叔面容扭曲:“以後?榮耀?只剩下一個寡婦帶著半大不小的孩子叫榮耀?”
容歸悄悄抬起眼,剛想說話就被坎布拉爾一個眼神喝止了。
周圍的侍女們都低著頭,誰也不敢發出動靜。
一時屋內安靜到呼吸可聞。
坎布拉爾無動於衷地用白色的紗布摁住自己的傷口處,等吸不住血了就丟掉,重新換上一塊兒新的,不多時地上已經堆了一小堆的血紗布。
“王,你的自負遲早會讓你付出代價。”
阿瓦叔負氣離開。
容歸剛想再勸勸坎布拉爾,坎布拉爾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抬手一揮:“卓也,你也下去。”
容歸重重一拍桌子,指著他鼻子罵了一句“沒腦子”,把椅子一把推倒在了地上,大踏步走了。
坎布拉爾盯著地面,出神許久。
……
慶元三年二月五日,夜,靜王蕭子衿返回鄢都。
訊息連夜傳遍了鄢都上下。
守著城門口的譚春望著那熟悉的車架朝靜王府而去,身上卻莫名打了個寒顫,他縮了縮脖子裹緊了身上的厚衣服。
可能是瞭解過靜王的平生後產生的下意識反應,他總有一種預感,靜王這一回來,鄢都怕是也安生不久了。
王府門口,早已收到訊息的趙嶺伸手撩開了車簾,恭恭敬敬喊道:“王爺。”
蕭子衿剛要扶著他的手下車,季遠之已經別開了趙嶺的手,換成了自己的,看蕭子衿臉上空白了一下便笑起來:“殿下,請吧。”
趙嶺:“……”
他能怎樣,人家到底是小王妃。
“如今鄢都情況如何?”蕭子衿問。
趙嶺正了神色:“世家貪汙受賄一案?還未有結果。劉家雖然是條急了眼的瘋狗,但眾世家也不是吃素的,有不少即刻就反應了過來,銷燬了人證物證,光是王爺你返程的這段時間,下屬地方官員就出事了七八個,自縊的自縊,溺水的溺水,遇到意外的遇到意外……這鄢都的水,比西北的戰事還容易溺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