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鄙下之罪,又多了一項尊上之罪,因為居民們看到她們幹下極端無禮的勾當:請帖竟無視本地名流的門前地墊,直奔英國人的軍營區,跑入老爺們的舞廳。這個長期被視為禁地的門戶,依然對所有當地人關閉,除了少數例外;可是,過了豪紳酒店的雞尾酒會時刻,一大群穿制服和跳舞服的外國人湧到大宅來探訪三姐妹。帝國主義者!——灰面板的老爺和他們戴手套的夫人!——聲音粗嘎,一派傲慢,魚貫進入鑲鏡的大帳篷。
“有酒喝,”老大娘楚妮緬懷著,對著回憶中的恐怖場面愉快地拍手。但是,緬懷總是到此為止,接下去三位姐妹便都令人不解地含糊其辭,因此我也無法澄清在流逝的黑暗歲月中,有關那次派對的稀奇古怪、林林總總的傳說。
難道真有這樣的事嗎?難道幾個非白人賓客——當地地主和他們的妻子,從前他們的財富跟沙克爾的萬貫家產相比簡直微不足道——竟會憋住一肚子怒火,齊齊站在那裡,陰沉沉地望著尋歡作樂的老爺們?難道他們竟然只待了幾分鐘就同時離開,連半塊麵包也不吃,一粒鹽也不沾,置三姐妹於不顧,拱手把她們讓給當權的殖民者?三位眼裡閃爍著銻光和興奮火焰的姐妹,怎麼有可能默默無語從一個軍官走向另一個軍官,彷彿在度量他們的尺寸,彷彿在檢查他們的濃鬍子是不是夠光亮,彷彿在從不同角度評估他們的上下顎?接著(據傳說),她們,沙克爾三姐妹,竟然齊齊拍手下令音樂家們演奏各種西式跳舞音樂:小步舞曲、華爾茲舞曲、狐步舞曲、波爾卡舞曲、加伏特舞曲,舞曲從演奏大師們被激怒的樂器裡迸發出來,都帶有惡魔般的催命力量——難道這也是真的嗎?
他們說,舞會通宵達旦。這種醜事,在任何情況下都會使剛失去父親的三姐妹難以見容於社會,但是,更糟的事情還在後頭。在派對結束不久,在滿肚子火氣的天才們離去,以及堆積如山的剩餘食物散給了野狗之後(高貴的三姐妹不許把用來招待貴賓的食物分給窮人),Q鎮的各處街市便謠傳,鼻子朝天的三姐妹中,有一位在那個*之夜懷孕了。
羞恥啊羞恥,紅罌粟般的羞恥!
但是,即使沙克爾姐妹有任何丟臉的感覺,她們也不露聲色。她們反而差遣拒絕離去的僕人之一哈什馬特·比比進入Q鎮,去委託全鎮最出色的巧匠,一位叫做阿古柏·巴洛克師傅的人辦事,並在天賜五金店採購了最大的進口掛鎖。掛鎖無比巨大和沉重,哈什馬特·比比只得租來一頭騾子,馱它回家。騾主問女僕:“你們公主要這麼個大鎖幹嗎?都已經被入侵了。”哈什馬特橫起雙眼以示加重語氣,答道:“窮鬼,願你孫子往你墓頭上撒尿。”
受僱的阿古柏師傅,被老癟婆的極端鎮靜唬住了,在她的監督下賣命地工作,不敢吭一聲。她讓他建造一個奇怪的牆外“啞侍者”,也就是升降機。升降機大得可容納三個成人,透過一個機械化的滑輪系統,可把物品從街道吊到大宅上層樓房,或從樓上吊到街道。哈什馬特·比比強調說,整個發明物一定要造得如此這般,大宅居住者使用時無需從任何一個視窗露出身影——倒不如說,連一個小手指也不讓人瞥見。接著,她說出一系列不尋常的保安設計,讓他裝到古怪的機器裡。“這裡,”她指示道,“請做一個彈簧鬆脫器,可從屋內按動。一碰,它就會使整個升降機的底部傾倒過來,像這樣。在這兒,這兒,還有這兒,裝幾塊暗板,可以射出鋒利無比的18寸的刀片。保護我家小姐們,不讓任何人闖進來。”
這麼說來,升降機是暗藏很多秘密了。師傅完成工作,連沙克爾三姐妹的半個影子也沒見著,就在幾個星期後死去了。他在一條臭水溝裡打滾,猛抓肚子,往汙泥裡吐血。有謠言說,是三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毒死他,以免他洩露這件最神秘的工作的內情。不過,公平地說,這件案子的醫學證據表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