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這般咄咄逼人之人,怎可能不落世俗、纖塵不染?
見宋元半晌不答話,陳子毅又兀自道:“既然君夫人不喜歡這個話題,咱們換一個……比如,君夫人如何知道在下就是陳子毅?”
“陳大人來替宋元診治時,雖未多語,身上卻有一股藥香。陳大人出生醫藥世家,自小與藥草相伴,身上自然染了香。方才一陣清風,宋元在不遠處嗅到,便想一睹尊容,看看所謂陳世家醫藥奇才,究竟有沒有三頭六臂?說來宋元也自小習岐黃之術,卻不能達到如此造詣,不過是來慕名瞻仰……”
聽出她言語間的戲謔,陳子毅也不計較,嗤的一笑說:“我不過就提了提子龍,你卻這樣較勁兒。君夫人,是在下錯了。”
這道歉中滿滿的笑意倒是與陳子龍如出一轍,宋元開始有理由相信文旻在乞巧節所言。“陳大人,如你這般油嘴滑舌之人,到底是如何與人相交的?真讓宋元費解。”
“這個嘛……”陳子毅略略思忖一瞬,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言訖,亦被自己逗得笑了起來,“君夫人還是莫要取笑在下了,若是君夫人心頭不痛快,不如我們下一盤棋。在下對君夫人的棋藝,可是早有耳聞。”
這一語正中宋元下懷。她皮笑肉不笑地點頭:“好啊,咱們就下一局。”
宋元不想陳子毅棋藝頗高。一開始二人皆下得悠悠然,眼見著大局越來越傾向於陳子毅一方,宋元漸漸認了真,步步為營,卻總是被陳子毅四兩撥千斤地挽回局勢。宋元早已將這一局當作了尊嚴之戰,愈發嚴肅起來,對方卻是見招拆招,始終面帶笑意,不緊不慢地扳倒棋局。
不時宋元心下便有了結論:陳子毅與其弟的可惡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方才被他一副好皮囊蠱惑了心,竟然以為他是善類,可見人真是不能掉以輕心,世上處處都是披著羊皮的狼。
正當宋元絞盡腦汁拆招之際,門外傳來織闌糥糯的聲音:“見過主上。”
一聽是文旻回來,宋元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繃緊了神經。自己才嫁來第二日,就與郢國左相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雖說只是下棋,但若落了有心人之眼,怕是大有麻煩。果然,人不能掉以輕心。
宋元這一連串反應及神色變換皆落了陳子毅的眼,心中不由好笑。方才下棋下得太過於專注,她由原本的正襟危坐,到東倒西歪,到後來整個人索性趴在了棋桌上,瞪著那棋子,竟是生氣盎然,甚是可愛。如今聽聞文旻歸來,她如臨大敵,霎時復正襟危坐,倒也真是難為了。
這樣想著,說話也就帶了幾分真心的疼惜:“他不是你想的那般可怕之人。”
說話間,文旻一行已推了門進來,三人說說笑笑,相談甚歡。
“要不是那崽子躲到樹後面,老子肯定一箭崩了它,今日就有的鹿肉吃了!”
“明明是你自個兒箭沒了準頭……”
“誰說老子箭沒準頭!老子從小射箭,怎麼可能沒了準頭!”
“罷了,沒有鹿肉也不是多大的事,你若想吃,我命人去郢國取些來就是。”
三人看到與陳子毅對弈的宋元,皆是一愣,顯然是意料之外。倒是陳子毅淡淡抬了眼,眸中帶笑:“你們三人這副樣子,哪裡是打獵回來,明明是去滾了泥潭。”
第五章 初嫁了(2)
宋元一怔,再一怔,終於不能再怔。郢國君臣之間,同吳國君臣之間迥然不同,沒有尊卑、沒有主從,就像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