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還紅紅的,顯然才哭過。
“鈺郎還是不肯見我。”孔華珍帶著哭腔對段夫人道,“他究竟傷得多重?是不是傷到面相了?夫人告訴他,我不介意的。”
段夫人慚愧得不住鼻尖冒汗,“他是不想你見他狼狽的樣子罷了。你先回去,待他精神好些了,再見不遲。”
孔華珍把一個繡包遞過去,“裡面有我從感業寺裡求來的平安符,勞煩夫人轉交給鈺郎。我會日日為鈺郎焚香禱告,求他傷痛早日康復。”
孔家人擁著孔華珍走了。
丹菲朝那條通往崔景鈺院子的走廊望去。當初還住在崔家時,這條路她也走過數遍,從來不知道這條路看起來竟然這麼長。
她一不是家人,二不是未婚妻,就連開口請求進去探望一眼的資格都無。
“阿江,”段夫人忽然道,“你在宮中,平日可在宮宴上見鈺郎同哪個女郎來往比較密切的?”
丹菲詫異。崔景鈺嚴謹自律,都快趕上和尚了。
“就我看來,表兄他只同臨淄郡王他們一道喝酒罷了,就算安樂公主去找他,他也多半是敷衍了事。表兄為人自愛,不會是那等有了婚約還同別的娘子來往之人。”
段夫人的眉頭帶著清愁,嘆道:“我就怕他心中有了別的喜歡的人,卻不肯說罷了。”
丹菲不解,“表兄到底是怎麼了?”
“沒什麼,年輕人的通病罷了。”段夫人知道丹菲是冒充的段寧江,內心深處還是將她當外人,便不肯再繼續這個話題。
崔景鈺卻是真真的帶傷臥病在床,並不是假裝。
崔父雖然是文弱書生,可是輪起家法來,卻絲毫不含糊。崔景鈺跪求退婚,說的理由二老都無法理解,勸又勸不過來,崔父就直接抄起鐵杖,按照家規將崔景鈺揍了一通。就連崔大哥和大嫂趕過來,都沒能勸停老父。
“都是我的錯呀。”崔大郎一邊吹著藥,一邊嘆氣,“我那日要是不同你說那些話就好了。沒想竟然說動了你的心思,讓你鬧出這麼一場來。你雖然打小就有主見,可大事上都還聽從爹孃安排。怎麼這次非要一條路走到底?”
“我做這個決定,並不是因為阿兄那一番話。”崔景鈺後背被打得皮開肉綻,大熱天又不能包裹,只有趴在床上。他臉上也捱了還幾記耳光,臉頰紅腫,俊美的模樣走了形,眼裡卻是前所未有地輕鬆。
“我退親,並不是為了想要娶誰。我這麼做,是為了自己。”
“若為了自己,娶孔家女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呀。”崔大郎苦口婆心地勸著,“阿孃發話讓咱們把此事先瞞住,孔家還不知情。你老實養傷,傷好了就和孔娘子拜堂成親吧。”
“好處?”崔景鈺不屑道,“我們崔家已是烈火烹油、錦上添花的人家,難道還缺一樁聯姻來提拔弟子麼?我不愛她,也不覺得將來會愛上她,也不會喜歡那種將就湊合的生活。那不如干脆就不要開始。”
“你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將來會如何?”
崔景鈺斟酌著,笑道:“阿兄,我和孔氏必然會成一對無可挑剔的俗世夫妻。但是我不想就這麼湊合著過。”
崔大郎道:“你說你喜歡了一個女子,卻不一定娶得了她。這是何意?”
崔景鈺道:“她應當對我無意。”
崔大郎嗟嘆,“那你不肯娶孔氏,心上人又不肯嫁你。你這樣鬧,不怕竹籃打水,最後兩頭都落空?”
“那又如何?”崔景鈺神情淡然,“若尋不到我想要的,我寧可什麼都不要,也不願將就。”
崔大郎啼笑皆非,“阿爺極惱火,都說要將你趕出家門了呢。”
“不後悔。”崔景鈺趴下,閉上了眼,“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丹菲乘著牛車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