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聲。
那雲飛來到樓上,看到尚九城,心裡陡然一驚:“站長?”
“那雲飛,你讓我很失望啊!兩種死法,你選一個,要麼一槍殺了你,要麼把你的悔過書交給共黨。”尚九城一看到那雲飛,立即火冒三丈。
“站長,我哪兒做錯了,您說,我改。”明明知道尚九城嚇唬自己,那雲飛卻不得不忍聲吞氣。
“你心裡很清楚!”尚九城怒視著他。
“站長,您別殺我,我還有用,我還有利用價值。黨國需要我,您也需要我,破譯花海流連計劃更需要我。”那雲飛裝出了一副可憐相,跪在尚九城面前。
“那你就拿出點誠意,做出個樣子給我看看。”尚九城甩袖而去。
“我一定,我一定!”那雲飛怒目送別尚九城,依舊跪在那裡不動。
柳依梅怯生生地走過來扶起那雲飛。那雲飛氣憤地盯著柳依梅:“你心裡是不是在笑我沒骨氣,笑我不像個男人?你是不是打心眼裡瞧不起我這個軟骨頭?”
“沒有,我不會笑你的,就算所有人看不起你,我都不會。”
柳依梅扶住那雲飛的肩膀,那雲飛甩著手,不耐煩地說:“放開我,放開我!”
傍晚,那雲飛推開臥室的門,只見臥室被特務們佈置成新房,變得一片通紅。紅色的雙喜字、紅色的蠟燭、紅色的被褥、紅色的紗幔,還有一身紅裝坐在床頭的柳依梅。
那雲飛從臥室裡出來,隨手拿起一本書,坐在桌前,讀了起來。
天漸漸黑了下來。柳依梅在飯桌上擺好了酒菜,招呼那雲飛吃飯。那雲飛無動於衷,裝作沒聽見。柳依梅拿走那雲飛手裡的書:“先吃飯吧!”
那雲飛沒有答話,奪過書,繼續看了起來。
柳依梅愣了半天,緩緩地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舉起來,一飲而盡。
柳依梅自言自語地說:“小時候,我家裡來了一個算命的,他給我看完相之後,就對我的父母說,這孩子命硬,不但克雙親,將來還會剋夫、克子。於是打那以後,我的父母就不許我叫他們爸爸、媽媽了,而只能叫叔叔、阿姨。那會兒年紀小,心裡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死活也不肯改口。後來爸爸打了我,我就哭著第一次叫了他一聲叔叔。可平時總喊爸爸、媽媽習慣了,有的時候就會喊錯,每到這個時候,爸爸就會打我,讓我喊他們一百遍叔叔、阿姨。漸漸的,我長大了一些,也懂了一些事情。我想,我只要一直喊他們叔叔、阿姨,他們就會平安。可後來,他們還是死了。”
柳依梅又喝了一杯酒,繼續說:“父親臨死前把我託付給了尚九城,我的義父。”
將空酒杯斟滿,柳依梅一口喝了下去,又將酒杯斟滿。
那雲飛見狀,奪過柳依梅手中的酒杯:“你喝多了,不要再喝了。”
柳依梅搶過酒杯,又要喝酒。那雲飛一把奪過來,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尚九城他口口聲聲地對我的父母說,他會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可到了他家裡之後,我才知道,我其實和一個下人沒有任何區別。為了能離開尚九城的家,我天天盼著長大,盼著嫁人。後來,我嫁給了馮嚴順,我以為自己苦盡甘來了。我沒想到,和他結婚不到兩個月,他就死了。我這個掃帚星成了寡婦。現在,尚九城又把我當成工具一樣推給了你……”說到這裡,柳依梅已是淚水漣漣。
“你嫌棄我,我不怪你,你討厭我,那我就離開好了。尚九城問起,你就說我死了。這樣,他就不會為難你。”
柳依梅說完,轉身就要走。那雲飛一把抓住了柳依梅的胳膊:“你要去哪兒?”
“我不知道,我就想離開這兒,去哪兒都行,哪兒都行。”柳依梅流著淚,哽咽著。
“你是個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