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紋的寬大袖袍便垂落下去,露出了裡邊月白色的緊袖中衣。
宣寧帝隨意地坐在一旁,若不是前邊福伯提醒了林燁,僅從臉上,絕對是不辨喜怒。
搶上前去給二人分別行了禮,聽見宣寧帝叫起,才起身退到了一旁。
寧朗之含笑問道:“再過兩日就是殿試了,怎麼不說好生在家裡預備?”
“回義父,本來是想著殿試過後再過來的。”林燁笑嘻嘻道,“不過是想念您吶,這都多少天沒見著了……”
寧朗之臉色古怪,瞥了一眼宣寧帝。宣寧帝老臉竟然有些不自在,虛咳一聲,端起茶來掩飾了。
叫了林燁到跟前去,寧朗之上上下下打量著。看的林燁直發毛,才聽得他一聲輕笑:“原本長得跟個糰子似的,上下都是圓的。如今倒好,人出落得俊秀了,這還長了本事,竟然當了會元……”
林燁還沒來得及自謙兩句呢,寧朗之又續道:“……這上哪兒說理去?”
林燁瞬間炸毛,垮了臉,“義父……您這是誇我是貶我啊?”
伸手拍拍他的臉蛋,寧朗之安撫地笑笑,眉眼間依舊是戲謔,“好啦好啦,我這是有子如此俱有榮焉。”
林燁立馬做出驚喜狀:“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我家老爹乃是探花,義父你也是文名在外,我想不好都難吶。”
橫豎拍馬不用錢,林燁的恭維話一串一串地往外蹦,惹得寧朗之大笑不止。
宣寧帝算是知道為何寧朗之如此鍾愛這個小子了——自多年前,便極少看見寧朗之還能如此開懷。偶爾,臉上就算是笑著,眼中也是淡漠至極。若是林燁是他親生的孩子,從小細心培養,到了如今的年紀,有了現下的成就,也該是更為歡喜的吧?想到寧朗之為自己,至今未娶未生子,宣寧帝的心裡便柔軟起來。再看林燁的時候,目光中也帶了幾分暖色。
“林燁。”宣寧帝皺皺眉頭,這孩子要不是跟徒睿瀾攪合到一起,自己也會更喜歡他。想到自己那個倔驢似的兒子,宣寧帝嘆了口氣,那小子,比自己更有擔當。最起碼,敢說出心裡的話,敢去為自己想要的爭取。
目光落在林燁身上,見那十幾歲的小小少年身姿翩翩,瘦削卻不瘦弱。許是因為尚未成年,精緻的臉上尚且帶著幾分雌雄莫辯之感,眉宇之間隱約便有當年林如海的影子,卻又恍然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記得當年林如海在京中也是很有些名氣的,不管是翰文書院裡的學子,還是一朝高中的狀元郎,再或是後來的蘭臺寺大,林如海身上總是帶著書香門第特有的斯文雋永;而眼前這個孩子,容貌雖是相似,眼角眉梢卻是自有一種靈動慧黠。
幾次看見林燁,都見他身上衣衫素淨卻不粗陋,看得出自小的修養品味是不錯的。站在那裡,看上去雖然還有些跳脫,卻也是不脫世家公子的大褶兒。
或許是宣寧帝龍威太盛,林燁頗為不自在地往寧朗之身前湊了湊。寧朗之哼了一聲,宣寧帝這才收回了目光。
端起茶來撥了撥,宣寧帝開口了,“林燁,本朝自太祖開過至今,連中三元者不過四人。你義父時常在我跟前誇讚與你,你可覺得自己有把握成為這第五人?”
林燁都想翻翻白眼了。
一般而言,殿試上只要沒嚇到交了白卷,或是在文章裡提了反詩,那都是不會落榜的。所差別者,不過是名次的高低罷了。
話又說回來,就算自己如今中了會元,那也不敢說文章就比人家二名三名的高明。說白了,到得殿試之上,三鼎甲之位是皇帝欽點的。與其問自己有無把握,倒不如要看您天子的意思呢。
腹誹歸腹誹,臉上還得擺出一副謙虛恭謹的樣子,“回皇上,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小臣覺得,這天下能人輩出,便是今科之中,定也有不少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