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嚴厲。
侍女們都已經是惶惶不安的互相望著,但紫衣的妃子卻是將門外的侍衛視為無物,不急不緩地將最後一枝玳瑁簪插上了髮髻,在鏡前顧影徘徊,一一妥帖了鬢邊的珠釵,然後才施施然地提起了拖地的衣裾,對周圍簇擁的侍女們點了點頭,玉齒吐出兩個字:“備轎。”
燮王端坐在太清閣上,看著下面七彩的舞袖起而復落,手裡的金盃卻慢慢變了形,美酒從杯中溢位。
“還不來?好大的膽子……”帶著怒意低語,旨令從王者的嘴角滑落,手霍然拍到了金案上,低喝,“傳令羽林軍管帶,立刻去把那女人給我壓過來!”
“遵命!”虎豹般的衛兵們立刻動身,向著拂香殿奔過去。
然而剛剛走到太清閣的廊下,已經看見那一襲紫衣在簇擁下飄了過來,宛如一朵雲。
“妾身來遲了一些,皇上何必如此動氣呢?”盈盈下拜,隨著她的低首,珞金的流蘇擦著絕美的臉頰長長垂地。最受寵的妃子抬起頭,一頭流雪飛霜也似長髮披散開來,嬌笑:“皇上如此想念臣妾麼?”
“怎麼來的那麼晚?是不願陪朕看歌舞嗎?”看到寵妃的到來,燮王的怒氣稍微緩了一下,但是語氣仍然嚴峻,用手指抬起她的下頷,看著她的眼睛,問。
“皇上容稟。”彷彿是早已料到天顏震怒,花蕊夫人從容地笑了起來,從袖中取出灑金小箋,讓左右侍女呈給燮王。王者耐著性子接過,開啟來。
精美的雲紋雪箋上,有娟秀的四行字跡:
“朝臨明鏡臺,妝罷暫徘徊。
“千金始一笑,一詔詎能來?”
那一瞬間,燮王終於大笑起來,暴君被征服了,獅子被馴服了。
他扔掉了酒杯,下去拉起紫衣的寵妃,把她擁在懷裡愛憐地揉捏:“愛卿,你的脾氣還是一模一樣的驕橫啊……真是雖花亦不足比擬你的容色和慧心,非得用花蕊這個稱號才行。”
“皇上,剛才你可真嚇人。”她迎合著微微笑了起來,將頭蹭在王者堅實的胸口上,嬌嗔地喃喃——就算是天下人都為燮王的喜怒無常而顫慄,她卻不畏懼。能專寵那麼久,她不可能不清楚他那對於外人來說變化無常的脾氣。
絲竹重起,燮王擁著寵妃坐在高位上,看著底下幾百名翩翩起舞的宮娥,撫摩著她美麗的銀白長髮,神色平和了許多,不時和她歡笑對飲。
歌舞已至半夜,她臉上有了微微睏倦的神色,然而燮王依然興致高昂,她不得不強自支撐著陪伴。
過了午夜,王者大笑的聲音夜低了下去。就著她手裡喝了一口酒,燮王看定了她,忽然目光黯了一下。他出其不意地抬起手,捏住了她的下頷,轉過她的臉來,喃喃:“有點象啊……是真的象,還是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她微微一怔——又是這樣的話。
自從她十八歲進宮承恩那天起,已經不止一次的聽見過皇上這樣看著她自言自語。
象誰?
應該是另外一名女子吧?而且,那個女子如今定然已經不在他身邊。
但……以他的勢力和武功,竟然也有無法得到的東西嗎?
她沒有問。她一向知道做一個妃子的分寸,也知道燮王喜歡的是怎樣的一個自己:華美的衣飾,嬌嬈的容顏,輕盈的舞姿,曼妙的歌聲,聰慧的應對,以及適時的胡塗。
燮王所喜愛的,只是這樣的美麗多才的女人而已。
所以,其餘的,她都不必問。而且,她也不想問。
——單單為了好扮演好花蕊夫人的角色,她已經透支了所有精力。
底下一曲方休,燮王有些無趣的抬頭看天。天空中,北斗的光輝忽然強了一些,燮王的目光猛然被吸引過去。愣愣的看了很久,竟歡暢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