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淡淡地伸手入丫鬟端上來的水盆中淨手,拿著溫熱的手巾擦拭著,淡淡地道:“八弟和九弟怎麼有空兒過來?”
胤禟笑道:“今兒一早出去遛馬,瞧見四哥門下孝敬了極新鮮的鹿肉來,小弟過來討兩杯酒吃吃。”
胤禛聽了心中一怔,可是神色卻未曾變,只淡淡地道:“自家兄弟,還說什麼討不討的?”
說著將手巾遞給了丫鬟,然後對黛玉柔聲道:“外面風大得很,瞧著天陰陰的,似乎一會又是一場大雪,你身子弱,別凍著,先回房裡去罷!大清早的吃鹿肉,你也吃不慣,且胃也不消化,吩咐慧人弄些清粥小菜與你便罷了。”
黛玉點頭答應了,瞅著胤禛臉上因舞劍而出的細細汗珠,不覺掂高了腳尖,用帕子與他擦拭了一番,水袖似透暗香,輕聲道:“我心裡明白,你還在這裡囉嗦,明兒個,就像管家伯伯一樣囉唣成老公公了!”
胤禛隔著面紗擰著她的小俏鼻,道:“你啊,再說下去,你可也成了老婆婆了!”
聽了這話,黛玉登時想起方才說的老公公的話來,腮上的紅暈越來越深,嗔道:“玉兒才不老呢!”
世間,哪裡有她這樣年輕俏皮的老婆婆?四哥真愛說胡話!
胤祀看著兩人如此旁若無人,一雙溫潤的眸子中卻閃過一道逼人的寒意。
胤禟更是瞅著黛玉蹁躚而去的背影,凝思了半晌,才瞅著胤禛不語。
胤禛卻也並不避諱,他與玉兒,本就是名正言順,面色雖淡,可是目光卻極堅定地回視著胤祀。
胤祀目光放在樹幹上露出的劍鞘微笑不語,那目光似乎是想將樹幹穿透了,瞧瞧那劍是什麼模樣。
胤禟卻是眉峰一挑,含笑道:“四哥文武雙全,氣度風流瀟灑,怪道皇阿瑪極是重用,今兒瞧這劍法,更是有英雄氣魄,原只想著四哥是鐵血男兒冷心佛子,卻不曾想四哥也有這柔情萬種兒女情長的時候。”
胤禛聽了這話,臉上卻是淡淡一笑,道:“為兄也是俗世中人,喜怒哀樂也是都有的,別人有的生活,自然也有。”
說著高聲吩咐金佳士倫將劍收起,便對胤祀與胤禟道:“既然來了,就一同吃個飯罷。”
移駕尋常客人的花廳中,分了主賓坐下,胤禟卻瞧著窗邊放著的一盆石榴花,含笑道:“好生鮮亮的花兒!”
細細瞧去,卻是綠綾紅紗做了出來的,一簇簇的石榴共襯著碧綠的枝葉,分外好看。
石榴多子,寓意也很好,但是擺在花廳中些不妥當,不過幸而是放在窗臺,並沒有迎客之意。
目光一轉,卻瞧見門邊放著兩盆迎客松,亦是紮了出來的,挺拔俏麗,迎客之意寓意極佳。
廳中的椅子上,也都搭著半新不舊的青緞灰鼠椅披,一色兒皆繡著各色飛禽走獸的典故,或是狐假虎威,或是狡兔三窟,又或是大鵬展翅,唯獨當中下上的椅披卻是猛虎下山,繡工精緻,端的是有著慧心蘭質,平添了一股威猛之氣。
心中卻不禁暗暗稱讚,胤禛素性簡樸,起居之處亦極尋常,可是這尋常的擺設之中,總是處處透著清雅和精緻。
打理這個家的,非香玉郡君莫屬,真個兒是懂得生活,懂得精緻的清雅女子。
看到這裡,胤禟點頭讚道:“真不愧是四哥家,竟收拾得如此清雅,讓人耳目一新。”
胤禛聽了這話,眼波一閃,卻不做聲,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在意。
他的玉兒的好處,還要用別人來說嗎?
慧人帶著人已經擺上了早膳,素日裡原是極簡單的一頓飯,清粥小菜也就混過去了,早卻是分外豐盛,杯盤羅列,魚肉森森,更有一大壺燙得滾熱的燒酒,陣陣酒香濃郁,從壺嘴中冒出陣陣的白氣。
胤禟撫掌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