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折騰回來了?”彎腰拿起只剩杯底的蘇打水一飲而盡,涼意更足,還要做出愜意的樣子,回頭看窗外,誠心誠意誇道:“你這陽臺真不錯。”
在為怪異的行動做解釋?段瓷的目光在另一隻空杯子上停留片刻,朝她走去:“酒喝太多了口渴?”他鋪層臺階給她,臺階下則是自己的領域。
可她並不受引誘,迷糊著喃喃道句晚安,撂下水杯繞過他,打算結束這場夜半偶遇。
段瓷略抬高聲音:“段超剛回去還是——你抽菸?”如願絆住她的腳步後,又補充問道:“你們這麼晚不睡在聊什麼?”無法一語答全的問話,加上脫了外套搭在椅子上的動作,閒聊傾向展露無遺。
連翹打著哈欠,淚眼婆婆看他:“喝點東西,說說宇宙的事。”手放在腦後活動下脖子。
無視她的逃跑準備動作,他傾身吹去飄散在椅子扶手上的菸灰,旁邊菸灰缸裡的菸蒂,很明顯已熄了有段時間。唇角泛起的笑意只因正中下懷,他坐下來曲起手臂,慢條斯理地解著袖子紐扣,同時不忘一派天真地仰望她,朝對面的座位努努下巴:“陪我再坐會兒。”
姐弟倆都是精力過剩的人。連翹只得一賴到底:“我頭疼得厲害十一。有話明天再說吧。”她是真的頭疼,不過無關酒精。
她叫他十一的時候,只怕算計得厲害。段瓷有這種認識。
他凝視她數秒,不想同她比賽畫圓,向後靠進椅背裡,幾近喟然的嗯了聲:“去睡吧。”
她不解地看著他這個舉動。你不睡?你也早點睡。還是,你為什麼沒在許欣萌那兒睡?最終想不出問哪句好,呼吸節奏都變得狼狽。
段瓷聽著紊亂的腳步聲消失,眼鏡摘下來放在几上,碰到煙盒,順手抓過把玩。助理小邰喜歡收集外菸,他見段超帶來幾盒,就要拿走送小邰,被搶回去說要留給朋友,她的朋友,也就這麼一個值得特地留禮物的。
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呢,狐狸?
第十二章
與眾不同的人才配有與眾不同的習慣,而連翹想做個普通的掉在人群裡找不著的人,所以她戒掉了KENT。Kiss Ever Never Teach——芭芭拉說她矯情,但不可否認這種解釋著實讓人心動。然而連翹會吸菸,只是受了夏初的影響。
夏初纖長靈活的十指,不見絲毫褶皺瑕疵,一支KENT純白如雪,漫不經心夾在指間,像是恰好一件配飾,說不清煙和手指哪個更精緻。更別提那暖昧繚繞的灰藍色煙霧。煙霧下那張臉總是隱約含笑,飛挑的眼角邪詭如妖。同學指著連翹說:“就是她的媽媽會吸菸的,狐狸精。我媽媽說不要跟狐狸精的小孩一起玩。”連翹頓悟:原來得吸菸才能成為像媽媽那樣漂亮的狐狸精。回家想問媽媽要煙,跑遍了房間在浴室找到人。夏初躺在浴缸裡,肌膚凝脂粉透,半截白色煙桿沾在唇上,已被浸溼,隱隱現出不規則的菸絲形狀。而整缸血水殷紅欲溢,將濃稠的腥鹹味道散發到空氣中來……
連翹呆呆地看著,被氣壓擠迫的雙耳嗡鳴不已,終於沉沉地傳來一句“連翹別看”,似在極遙遠的地方,可足以讓她驚回現實。來不及表達恐懼,連翹脫力昏了過去。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對夏初這個名字沒有反應。
餘夏初,連翹的媽媽,一個能與任何狐妖媚鬼鬥豔的女人,28歲生日這天,突發其想用薄削如刃的香皂片劃破了自己雙腕的靜脈。生於夏初,卒於夏初。
那年連翹正準備讀二年級,因暫時性失憶休學。
夢魘結束後自然醒來,周遭寂靜如墳,令人耳膜漲痛。連翹四肢微麻冰冷,額頭鼻尖和脖子上卻滲了層汗,細得凝不成珠,密密蒙在面板上彷彿被霧氣打溼。慢慢張開眼,焦距所在處的床頭櫃上,是那盒本該在陽臺的KENT。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