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良心?良心都被大毛吃了。我之前有沒有說過讓你來做我助手?不同意我,卻肯跟安迅去遊山玩水。”楊霜提起說她要去雲南工作的時候,他尚能保持冷靜,因為想過她工作性質變了,生活上亦有可能隨之改變。雲南那專案進度他清楚,她去了也待不了多久,就在他還沒考慮清楚能否接受這種短暫分離時,又爆出她要移民的訊息。
“是出差。”她更正。安紹嚴給她位置比他要早,他真的沒什麼好不甘心的。“你並不缺我,段瓷,據說地產圈最有價值的花瓶已經被你擺到新尚居了。”
“那些不相干的人與你無關。總之你想工作,我的平臺足夠大,也會增設研究院,有你擅長和感興趣的東西。為什麼非去美國不可?研究所的待遇絕對不會有我給你的更誘人。何況連明雲的女兒對錢還會有什麼渴求嗎?”特意打電話問文爺,果然她身份不可小覷。全球集裝箱海運業老大的繼承人,這女人真懂得不斷提升高度地給他製造驚奇。
“說夠了嗎?”眼兒依舊是半弧美月,然只有月的涼;沒有一星柔和在裡面。 連明雲三個字清亮無比地貫穿她的耳膜,不知何時被軟化消融的壁壘,迅速在她與外界之間再度形成。
“放開我,段瓷,”她掙著他的手,“我不想待在你身邊。”
這樣的段瓷,早晚會把她剛結痂不痛的傷疤狠狠揭起。
第卅六章
對於連翹,段瓷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態。是否只如小邰和楊霜他們所說的那樣,她勾起了他的征服欲,段瓷不完全同意這種說法,誠然,讓這遊移不定的狡猾女人真正為自己所有,聽起來頗具滿足感,可他自認不會幼稚到為這種簡單的慾望所操縱。
征服需要手段,而他甘願不動心機。或許潛在的期望,不僅僅是征服她,更能在征服的同時,被她征服。
可她卻說:“我不想待在你身邊。”
有那麼一瞬,段瓷想,如果他不是她想要的,那他就如她所願,不再糾纏。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他依言撤手,退後一步。
連翹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容易妥協,錯愕中回首對視,視及鏡片之下暗成兩窩黑洞的眼,心忽然一慟。惟恐表情洩露心思,她飛快轉身逃開,肩膀隨即被粗魯捉住。他不容掙扎地自背後將她整個兒按在懷中。
皮肉遭受的疼痛尚可忍受,窒息則使她本能反抗,“放手好嗎,段瓷……” “辦不到。”力道又加一成,心跳抵著她支愣的肩胛,他傾頜湊近她,低語,“連翹啊,你就在這兒待著吧。”
他無懼於她對待感情的方式;她若喜歡虛與委蛇的遊戲,他也敢陪她玩,可這一切有底線,讓他放手,不可能,她不能跨過這道底線,來一再威脅挑釁他。
曾經她在噩夢醒來時問他,人受到威脅時,是否會做出令自己也感覺殘忍的事?段瓷承認,因為所有的殘忍皆源於膽怯。
“你替安迅工作,可以。去駐場也可以。要出差去雲南,去波士頓,都可以。”他將自己的底線告知與她,“但是如果想的是離開我,你哪兒也走不成。別把大夥兒都逼得不得安生。” 似懇請似商量,語調卻清冽到殘忍,連翹只覺寒意沁髓,雙肩瑟緊。
有同樣低沉如嗟的聲音重疊入腦。
別走了,小翹,你能走到哪裡去呢?
忘了這件事,接受我。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
你知道我不會讓你離開,即使你要恨我。
……
她只要離開,並不要恨。
即使往日的笑容都是陰謀伎倆,寵愛也只為復仇鋪墊,她確實是得到了一個工具不該有的幸福。這使她感恩,能夠原諒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事。但是無法忘掉。
連翹忘不了,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