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笑堂從會議室一出來就接到段瓷電話,很懷疑自己身邊有他眼線。回到辦公室,一根菸才點上,秘書就說人到了,更加深了他的懷疑。
段瓷進門就笑,不打自招,“我知道你今天得在北京。下午東邊兒有個金融峰會,市委區委銀監證監保監的頭兒都到齊了,你敢不去嗎?”
陸笑堂橫瞥他一眼,“知道就趕緊說事兒,甭跟這兒賣精明。我那演講的主題是什麼還沒看呢,你如果不是來諮詢RSD的入職手續,我只能給你兩分鐘。”
“演講你可以不用準備,我的事你可得好好琢磨一下。”段瓷熟門熟路地在他報刊架上抽出一份地圖,攤在茶几上翻起來,把限定時間耗光了才問:“西三環有塊地在您那兒?”
“有,兩塊兒。離得不遠。”
“靠環裡的這塊兒。”段瓷在地圖上圈點一下,抬頭看他,“2500?”
“2450,不算拆舊費用,是一爛尾樓。”
“什麼原因?”
“資不抵債,開發商臥軌了,現押銀行手裡。”
“主體完事兒了?”
“要不幹嘛特意強調拆舊費?”陸笑堂坐到他對面,看也不看那地圖,菸灰缸拉到自己面前,彈著菸灰問:“你有想法?”
“只是想法。”段瓷直起腰靠進沙發裡。
“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跟香港提議做顧問行的時候,我怎麼說你的?”
“肯定不只我一人記得呀。”新顧問公司的啟動儀式當天,VIP嘉賓室裡,行業裡大腕聚集,陸先生見到他第一句話就是:哎呀新尚居也搞房地產,看來中國媒體沒希望了。
陸笑堂並不在乎這話會引進多少人不快,他只想讓段瓷聽進去。“你想進這行,肯定早就把過脈,年初那些得了風聲高幹子弟們,現在都撤得一干淨了。你這時候進手,問我意見,那我就把話給你說死了,小十一,反其道而行,不見得回回都有彩兒。到明年的形勢,極有可能是你頭天兒封頂,第二天房價就一瀉千里。”
段瓷點頭,很嚴重地同意他的話。
陸笑堂有些動氣,“你是抽瘋?還是瞧我不順眼,打算到時候為難我給你做還款延期?”
“要真延期了,怕為難你也無濟於事。不是出售型物業,錢沒那麼快回籠。”
陸笑堂明顯一愣,“你要做商業?”
段資點頭。
“批的是住宅。”
“都好些年了,火車道也鋪了,批文也得改改不是?那麼好的地兒蓋住宅屈不屈啊?”
“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小心點兒。”
“你也小心點兒,拍的時候給我把拆樓的錢省出來。”
煙還剩半截就摁滅在菸灰缸裡,陸笑堂呵呵笑,“那是犯法的,孩子。”
“我知道你的原則,逮著了才斬立決的事,還是做得的。”
陸笑堂笑而不置評。
論起來,陸笑堂與段部長是舊識,十一喊他聲叔叔也不為過。小輩如果有過於偏激的行為,按說應該阻止,可是他發現自己很興奮,似乎迫不及待看段瓷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
段瓷狠狠往他頭上扣高帽,“要麼說老段在官場上混不下去呢,他沒你開通。”
“我不在官場上。”陸笑堂糾正他,“以你現有資金拿地是沒問題,境外那部分要過了這個財年才能結算。貸款我幫你解決,其它週轉自己想辦法——個人建議去求那不開通的幫你打點。”
段瓷蹺著腿,五指在膝蓋上敲敲扣扣。
陸笑堂看出他心裡已有盤算,不再多說。正視地圖上那價值不菲的小點,眼底稍縱一抹異色,“你和連氏有過節嗎?”
精冶賣出的那塊地,在一個商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