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說出燮的那刻,我的心一突,不是不震動的。燮對我而言,至今意義非比尋常,我仍會時常地想起他和我們之間的事,只是,我已經不像過去那些樣只覺得傷感和滄桑。或許是因為在濱邑送別時那番開誠佈公的談話,我們之間形成了某種默契的諒解,如今再聽到燮,聽到他為我做的事,心中雖然還會有些淡淡的傷感和糾結,更多的卻是感激……
旁邊的鄉人相繼地散去,不少女子頻頻地回眸,目光閃閃。
我看向姬輿,他正望著前方,近午的日光下,側臉的輪廓深刻而俊美。手上,他穩穩地握著,指間帶著些許粗糙,卻溫暖依舊。
似乎覺察到了我的視線,姬輿轉過頭來。
我微微地笑了笑,問他:“輿怎知我在伏裡?”
姬輿看看我,沒有說話,卻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遞給我。
我接過一看,竟是落水後丟失的玉韘!
“我在成周聽聞你落水之時,已過了一日,得信後當即趕往河邊。”姬輿開口道:“與眾人沿河尋找,從虢國一直搜到了庸,卻許久未果。正著急,身邊侍從同我說,他在市中見到有人兜售玉韘,與我自幼所佩那件極其相似。我隨他去看,果然是此物,追問打探之下,終是尋到了舟人丁。”
我瞭然。雖然知道找到這裡相當不容易,卻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一番機緣和曲折。
這時,姬輿停下了腳步。他從我手中拿過玉韘,開啟上面的絛繩,看向我,將它掛在我的脖子上。
我低頭看著垂在胸前的玉韘,它圓潤如故,在灼灼的太陽下,散發著青碧的光澤。
“姮,”姬輿的雙手留在我的肩上,停頓片刻,說:“此次戴上,日後便不再取下了可好?”
太陽越發大了,曬得我不敢抬眼看。
我點點頭:“好,不會再取下了。”
姬輿沒有動,額上,他的呼吸很近,只覺熱熱的,分不清是陽光還是他的氣息。
“姮!”丹和辰已經走了老遠,她正朝我們招手。
姬輿將手放下,牽著我,繼續大步往前走去。
到了辰的家,辰的母親見到姬輿,愣了愣。聽丹說姬輿是客人,想吃點東西,辰的母親似乎很高興,立刻到灶室端出粥食,盛給姬輿。
樹蔭下,姬輿一個人吃著,對面坐著我,還有丹和辰的母親坐在兩旁邊看。
辰仍舊一言不發,瞅了眾人一會,自顧地去垛旁劈柴。石斧斫著木柴,舂在大石上,悶悶地響。
半罐菜粥很快被姬輿吃光了。丹熱情地問他要不要喝水,又和辰的母親嘀咕了一會,辰的母親進到屋裡,沒多久,拿了半盂的黍米出來淘。
姬輿起身,跟丹說他吃飽了,兩人這才作罷。
我看姬輿一臉風塵僕僕,身上的衣服也有些髒了,想想,再有船來時,定是三四天以後的事,便問他:“輿,可要洗浴?”
姬輿點頭:“好。”
我笑笑。
思索一下,雖時值夏日,姬輿卻奔波勞碌了許久,還是洗溫妥當。
打定主意,我走進灶室裡,卻發現燒水的是一個大陶甕,要從井邊擔水來。望望外面的兩個男子,姬輿累了許多天,體力有限,似乎辰來做比較好。
柴垛旁,丹在跟辰說著話,似乎很興奮。辰卻愛理不理的樣子,不停地劈柴,看到我來,更是臉一拉,埋頭幹活。
我微訝,卻還是走上前去,和氣地對他說:“辰,替我擔水到翁裡可好?”
辰頭也不抬:“我要斫柴。”
我微笑:“不耽誤你,半甕即可。”
辰仍舊頭也不抬:“我要斫柴。”
我愣住。這人是怎麼了?
丹在一旁皺眉看他:“幫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