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是含有酒精的——她清點了一遍,還是取了瓶礦泉水出來。只覺得腦門兒一陣抽搐似的,疼的有些銳利。她從包裡拿出藥盒來,捏了半粒吃下去。轉頭再看看,父親輕輕的發出鼾聲……她眼眶有些發酸,走到床邊坐下來,看著父親的面容。
老多了呢。
瀟瀟模樣俊俏,像母親更多些,但面龐稜角,像父親,只是父親年輕的時候,恐怕比瀟瀟還要英俊些。
外公在世的時候,有一次被老朋友說起,論選女婿,郗老眼光獨到。外公就笑著說,亞非嘛,亞非可不是我挑的,是廣舒自己挑的,要我說,亞非除了模樣不濟,樣樣倒是都比廣舒強……外公慣會正話反說。
她還記得自己高中畢業典禮,竟然是跟瀟瀟的中學同一天舉行。母親帶團出訪了,父親出京了,瀟瀟說不在乎畢業典禮,見她煩惱,就說湘湘要不我作你家長去參加畢業式吧——她氣的要命。還要作為畢業生代表致辭,難道父母一個都不能到場……傷心的想哭。
誰知道她剛剛站到禮堂講臺上,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父親。跟普通家長一樣,甚至比普通家長更普通,幾乎淹沒在一片白色的短袖衫的中年人中間——但父親是英俊的,即便穿的是那樣普通的短袖衫,那氣質也是卓爾不群的——她有十來秒鐘站在那裡只看著父親微笑,主持典禮的副校長以為她忘詞兒,提醒她,她才開口,說:“今天最最高興的,是我的父親能親自參加我的畢業典禮。感謝父母的養育之恩,使我能夠站在這裡,代表我親愛的同學們,向培養我們的母校、向教導我們的老師們致謝……”這個開頭不是準備好的,接下來的詞兒也不是,但三分鐘的演講流暢而自然。
她看著父親對她露出讚許的微笑。
之後她拉著父親參觀學校,這裡那裡都走走,驕傲開心的不得了。
有人眼尖,過來問“您是不是邱亞非同志”?
父親微笑不語。
她代答:長得像而已。
父女倆悄悄的到運動器械區,父親給她露了兩手,標準的雙槓動作,騰躍翻滾,實在是很厲害。她看得出遠處的便衣警衛很緊張。而父親也不在乎。父女倆頓時有種違規的小小得意和快活。
那麼高興,以至於從來不能忘懷……
屹湘一瓶水都喝光,落下去的冰水冰的心尖兒發木。
“湘湘。”邱亞非睜開眼睛。
屹湘握住父親的手,“爸,您要保重身體。”終於說出來。這對她來說,是最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第七章 沒有露珠的早晨 (三)
“我的身體,我自己最知道。”邱亞非緩慢的說。目光逡巡在女兒臉上,似有話要說、但並不能說出來的樣子。
屹湘的胸口開始疼。
“能不能讓爸爸看著你,好好的生活?”
屹湘垂下眼簾。
潔白的床單上細密的紋路像忽然之間裂開了無數的縫隙,有些什麼東西在往外鑽,直接鑽到了她的心頭……她閉上眼睛,嘴角是有了一絲笑:“爸,我聽您的。”懶
邱亞非卻不再說話。
夕陽從窗簾縫隙裡投進了房內,地上有那麼一塊,紅彤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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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湘週一上班的時候特別的提前了半小時。
下車前特意又檢查了一遍整齊的放在畫夾子裡面的畫稿。一組十二幀尺幅畫稿,另外還有一個扇面。
畫稿是給芳菲的;扇面是崇碧要的。
昨晚她陪著父親從醫院返家時,進門不久,瀟瀟也回來了。她有些意外,瀟瀟不在意的說,清明節假期啊。她跟瀟瀟一起在父親那裡坐著,聽著瀟瀟問父親訂婚宴是不是取消……父親微笑著說你娶媳婦不能娶的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