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付出一定代價,以麻痺對方的警惕心。
陳群要是真為了曹昂好,就不應該出這種餿主意。曹昂為曹操長子,雖然最近因為二人理念有所不合(這事兒逄紀不清楚,是勳和關靖卻都明白),導致曹操暫且放之於外,而且以此為由,還並沒有正式冊封他為魏王世子,但曹昂曾經是魏公世子啊,只要不明令罷黜,乃可平穩地從公世子過度到王世子——居此高位,木秀則必臨風。
因為有好多人都在覬覦著他這個位子呢,他只有踏踏實實地無功無過,才可能長久維持下去——有過自然不行,但一旦有功,會不會反過來威脅老爹的地位呢?會不會形成尾大不掉之勢呢?尤其曹操這種強人,希望把所有的權柄都牢牢捏在自己手中——我可以完全不起廢長立幼之心,但我必須隨時掌握著可以替換繼承人的權力,否則這心裡就不踏實。
逄紀是親眼見過袁紹在幾個兒子之中躊躇、徘徊、反覆的,他豈能瞧不清這一點?
這也正是原本歷史上賈詡勸曹丕“願將軍恢崇德度,躬素士之業,朝夕孜孜,不違子道,如此而已”的真實用意。你要敢在老爹還活著的時候就大出風頭,老爹真的會放心你嗎?
所以曹昂去荊州跑一圈,無驚無險地返回安邑,那是最好,即便不成,那也受些小挫,或者立些小功好了。可是陳群一句話,並不僅僅使曹昂立下定亂之功啊——就幾千人的小亂子,哪怕瞬間平息,功勞又能有多大?但他直接將三州的兵權都交到曹昂手中,倘若戰事拖延不決,曹昂得兵時間過長,權勢自然膨脹,曹操又豈能坐視不理?
再說了,一朝權在手,曹昂本人的心理會不會受到影響和改變呢?得兵易而棄兵難,他到時候真肯空手還朝,坦然地把曾經擁有過的權力再交出去嗎?
“宜春一縣之亂,何必長公子親臨?何必徵三州之卒?”隨便派員偏禆,率一兩郡的守兵去平定也就是了,犯得著動三州兵馬嗎?還都是不穩定的新收之地、新附之卒?
逄元圖一語點醒夢中人,是勳忍不住便脫口而出:“是欲捧殺也!”
“捧”這個字,漢時尚無“吹捧”意,還是雙手奉取的本意,所以無論關靖還是逄紀,對於是勳的古怪言辭都有聽沒有懂。逄紀還待再說什麼,卻被關靖擺擺手給攔住了——你瞧主公正在沉吟呢,先不要打斷他的思路。
是勳都已經全明白了,那他又沉吟些什麼呢?原來是勳在琢磨,想不到啊想不到,陳長文還跟原本歷史上一樣,早早地就上了曹老二的賊船啦。正如逄紀所說,倘若為國家著想,治小亂以動寡軍為宜,動兵越多。糧秣消耗必大。也會影響到新收領土的安定。陳群就不應當一開口就提三個州;倘若為曹昂著想,欲其立功,也沒必要將三州兵馬拱手奉上。陳群不是白痴,而悍然作此獻議,只能有兩種可能性:一,試探曹操是否仍然信任曹昂;二,為曹丕而故意“捧殺”曹昂——以後一種可能性比較大。
然而這般獻議雖然貌似不大靠譜,群臣卻並無一人激烈反對。可能性亦有三:一,跟是勳似的對政治鬥爭敏感度不強,一時間沒瞧出來;二,本身即為曹丕一黨,或者跟別的什麼王子一黨,樂意見到曹昂被“捧殺”;三,他曹家爭嗣,關我何事?能躲還是趕緊躲吧,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那麼曹操又為何首肯了陳群的獻議呢?曹操有沒有瞧出來此舉對曹昂未必有利呢?據是勳判斷。也有兩種可能:一,當局者迷。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是也;二,曹操也正好利用這個機會繼續考察曹昂,反正三州之卒數量雖然不少,卻還並不在曹操擔憂的範圍之內。
終究在原本的歷史上曹操就喜歡考察兒子們,皆付曹丕、曹彰和曹植權柄,然後猶豫了好多年,差點兒就步了袁紹、劉表的後塵。而在這條時間線上,形勢雖變,人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