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下馬行禮:“兒歸晚矣,見過母親。”
其母管巳眉頭緊皺:“乃飲酒耶?”是復說吃野味當然要喝酒啦,否則——“恐食物淤積於內,傷害臟腑……”管巳說別來這一套。我說過你才成年,儘量少喝酒,喝酒誤事,你全都當耳旁風!罷了,也不必我來教訓你——“汝父見在莊內,可洗漱後前往相見。”
啊呦,是復聞言倒不禁一愣,心說今天老爹回來啊。我怎麼把這碴兒給忘了……
趕緊進莊,取茶水來漱了口。略消一消酒氣,這才整頓衣冠,大步前往書齋去拜見父親。進了門一瞧,就見是勳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仰著頭,似在沉思。聽到兒子的聲音,也不動彈,直接就問:“何以晚歸?”
是復趕緊稟報:“任城王請兒等上林弋獵,已先稟報過母親矣。”
是勳自然不可能不清楚兒子今天哪兒野去了,所以相問。只為引起話頭而已。於是追問道:“尚有何人?”
是復稟報說還有舅父曹子丹、姐夫夏侯季權等人。是勳聞言,不禁冷笑:“任城王可言及儲位之事否?”
是復說確實提到了,於是就把酒宴上眾人所言,合盤托出——光隱瞞了自己最後藉著酒意說的那句不成體統的話。
就見是勳緩緩垂下頭來,雙眉微蹙,彷彿在自言自語:“秦失其鹿,天下乃共逐之……”是復忍不住就插嘴:“即未失鹿,料不遠矣。今太子……”是勳狠狠一瞪眼,把兒子的話給噎回去了:“口舌招尤,汝乃欲族我是氏耶?!”
是復苦著臉辯解,說我是在爹你面前,在自家門裡,才敢這麼說話的呀,在外頭肯定三緘其口——心裡說,幸虧我沒把自己說過的混話告訴你,只希望曹真他們不要來告暗狀。
是勳緊盯著兒子的眼睛瞧了半晌,最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心說這兔崽子究竟象誰啊?怎麼一個不慎,就讓他長成這個樣子了?
若說身量,是復是跟了老爹的遺傳,在這年月勉強算中等以上,而且他年紀還輕,說不定還能再躥一躥。可是四肢發達,又似其母,尤其一張臉也跟管巳相彷彿,快二十了還跟十三四歲似的——管巳則是年過三旬,仍然**面孔。
是勳對於兒子的教育,一開始想“棍棒頭上出孝子”——他的靈魂雖然來自於兩千年後,但即便上輩子也是被爹媽一路敲打長大的,而且這年月父權至大,強權養育法最省心力——可是總被管巳攔著。管巳兇蠻強悍慣了的,卻偏偏對兒子寶愛得無以復加,是真正慈母,平常最多呵斥幾句,絕對捨不得下手責打——估計她也知道自己手重,怕兒子承受不起。問題向來“慈母嚴父”,你得允許老公動手啊……結果她的力氣全都用在攔擋老公上了。
是勳一琢磨,既然打不得,那行,我就用新式教育法,跟兒子講道理吧。堂堂是宏輔說遍天下,難道還對付不了你一個小屁孩子麼?可是講理初始還算有效,甚至柔聲溫言地長篇大論,都能把是復給說哭嘍,然而時間一長,次數一多,這孩子終於也練皮實了,把老爹的話全當東風馬耳。是勳倒有點兒哭笑不得,心說我在建功的道路上倘若碰到這路貨色,估計也會鎩羽而歸——簡直水潑不進啊,口頭唯唯,卻完全不往心裡去。
結果這麼一來二去的,他跟是復的關係變成了這時代絕對的異類,情為父子,卻更似友朋。是勳乾脆就教育兒子,說:“父子之間,或有大小杖之別,朋友相交,乃無隱也。”凡事兒你都跟我說實話,我絕不責怪於你,我對你有什麼意見,也當面向你提出來,斷然不會不教而誅。
所以今天是復才說,是爹你讓我諸事無隱的呀,所以兒子心裡有什麼想法,必然要稟報於你。這兒又沒外人,你責怪我怎的?你想毀諾麼?!(未完待續。。)
第三章、自恃其智
是勳有兩個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