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投入這項產業之中,為了能夠平安地躲過皇帝的耳目,他們不得不尋找靠山。聽李未央所言,這一次出事的私窯,必定也是有靠山的,而且這個靠山恐怕還不小。王子矜是何等聰明之人,她很快聯想到了什麼,隨即便看向了裴後。
裴後強行壓住跳動的眉心,淡淡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有話要向兩位小姐說。”聽到裴後這樣吩咐,所有的宮女便都低頭退出涼亭。李未央的目光轉向裴後,面上笑得十分和悅。
王子矜瞧著李未央的神色,只覺那一雙平淡的眸子無波無瀾,絲毫沒有異樣,彷彿一首古琴曲,優雅而安靜,卻又透出不動聲色的寒芒。王子矜這才覺得郭嘉做戲比她厲害得多,面對裴後竟然也能如此的鎮定!
裴皇后良久沒有說話,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十分古怪。直到王子衿額頭有冷汗滲出,裴後才嘆了一口氣,道:“那份約定書在你手中嗎?”
李未央微微一笑:“若是不在,我怎麼會入宮呢?”
“果然是隻小狐狸!”裴皇后冷冷地道:“你今天是來威脅我。”
李未央自然露出一絲笑意,面上卻沒有得意之色:“臣女不敢,娘娘說的太嚴重了,若僅僅是貪汙幾百萬兩庫銀,想必陛下還不會震怒,可是私吞礦產,而且還下令殺人滅口,這個罪名可就大了,縱然陛下不想追究,娘娘也有意偏袒,只怕也無法庇護那背後之人。畢竟這等罪大惡極的事情不做則已,一旦做了,名聲也就全完了。”
裴皇后心頭勃發的怒氣再也忍耐不住,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右手尾指帶著的護甲竟然“啪”的一聲斷成了兩截。
那清脆的聲音讓王子矜心頭一跳,她下意識地離開凳子當即跪倒在地。而她對面的李未央卻是從容的坐著,搖桿挺得筆直,神色也沒有絲毫的變化。王子矜身體一顫,在這片刻之中自己和李未央的高下已分,面對裴皇后的壓力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跪倒,而李未央卻是毫無反應……這說明僅僅在定力上,自己就和對方相差甚遠。為什麼,明明年紀差不多,對方卻能如此鎮定?!
李未央一雙清冷的眸子看向裴後,微笑道:“娘娘何必動怒,臣女不過實話實說罷了。”
裴皇后呼吸瞬間急促起來,添了幾分凝重與深沉:“你以為僅憑私窯一案,就能夠把太子拉下馬?”
李未央輕笑出聲:“論揣摩聖意,我無論如何是比不上皇后娘娘的,只能靠勤能補拙了。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賭一賭,”說完,她修長的手指再一次拂過那美麗的山河圖,卻是拔下發間的簪子在繡品上輕輕劃過,所到之處,皆是繡線零落,絲絲斷裂,“只是越完美的東西越是經不起損傷,就像這幅繡品,一根尖利的簪子就能徹徹底底的毀掉!娘娘,您可要慎重一些,千萬不要因為一時意氣,就犯了大錯。”
“你!”王子衿瞧見自己小心翼翼不眠不休繡好的東西竟然一朝盡毀,目瞪口呆地看著李未央。
李未央看了王子衿一眼,卻是淡淡含笑,用那殘次的繡品輕輕拭去簪子上的塵埃,然後隨意地丟在了地上。
“郭嘉,明人跟前不說暗話,你將那一份合約交出來吧。就算你賣本宮一個人情,我不會虧待你的。”裴皇后凝住了眉,淡淡地道。
李未央不動聲色,只是微笑道:“娘娘,這份約定書……臣女自然拱手奉上,只不過呢,這麼重要的東西換一條人命,還是值得的!”
裴皇后早已不耐煩再聽下去,掩飾不住眼中簇簇躍動的火苗,騰地站了起來冷冷道:“你放心吧,我總要叫你滿意就是。”說話之間,她已經背過身去,終於疲憊不勝似地閉了閉眼,才揚起聲音道:“來人,送兩位小姐出宮。”
王子矜和李未央一同走出了御花園。王子矜腳下一崴,幾乎跪倒。李未央微笑著扶住她,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