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頭的一對男女,忽然嫣然一笑:“是啊。”他手邊正是一壺茉莉花茶,潔白的花在沸水中沉浮,一一舒展開來往日的明媚鮮妍。
啟川那樣知頭醒尾的人,不過略一留意她的神色便猜到三分,問:“我陪你過去?”
她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他是衣冠楚楚,溫文好看的斯文男子,自報姓名即令鄭威海微微一驚,啟川微攬她肩頭向他與那女子微笑:“美意說晚上有事情,我並不知曉她與二位亦有約在這裡。”輕描淡寫一句話,鄭威海已經笑得頗為勉強,高下立現,她奇蹟般扳回全域性,大勝而歸。
從咖啡廳出來同他一幫朋友一塊兒宵夜,三五杯啤酒並不能令她喝醉,回去路上她蜷在車座裡很小聲的說:“謝謝你。”他譁一聲大笑,說:“我們是手足啊。”真的是手足,自幼在同一個大院,雖然長大後各奔東西,可是城市這樣小,兜兜轉轉,總是能夠遇見一起。卻從來沒有想到,有一日縱馬而來仗義相救,翩然如同童話裡的王子。
太清楚,知根知底,嫁的時候,不是不需要勇氣。
直到最後一刻才慌張無比,玫瑰芬芳婚紗雪白沉甸甸的戒指戴在她指上,而面前賓客如雲,她才知道自己錯了,伴娘親吻著她的面頰:“美意你真幸福!”她幾乎要立時流下眼淚來,可是太遲了。
起初只是些瑣碎小事,用哪個牌子的牙膏毛巾為什麼折成這樣不肯去陽臺上吸菸打遊戲時不關書房的門……到後來在電話裡也能吵得天翻地覆,啟川氣急敗壞便說:“徐美意,你放過我成不成?”
那麼誰來放過她?
飲食男女(作者:匪我思存)
他與她在夏威夷美食節上偶遇,他們當時相中了同一份水果沙律。他紳士風度的讓給了她,於是攀談起來。其實兩個人都是饕餮,一拍即合,傾蓋如故。
他們交換了手機號,他的寫字樓距她上班的地方也不遠,晚上下班後他經常約她去品嚐美食。不久他與她都愛上吳越人家的和合排骨,妙的是他喜歡吃的是椒鹽排骨,而她喜歡的則是酥炸響鈴,配合默契,天衣無縫。
吳越人家總是清清淨淨的,沒有一般餐廳的喧囂嘈雜。幽幽的走廊,牆上的字畫,粉牆青磚……賞心悅目的美味珍饌,兩個人無言相對,她漸漸從辦公室的緊張裡回過神來,而他是一流的食伴,味蕾與美食的接觸妙不可言。
漸漸的,中午他也邀她出去吃飯,他不能忍受粗製濫造的便當,她亦是。時間匆忙,可是就著蝦皮貢菜吃一碗羅漢淨素面,亦是令人回味無窮。他與她幾乎吃遍了所有有特色的餐廳,他對美食瞭如指掌,連陽春麵也知道是街角拐彎第二家的最好吃。週六帶了她開車跑到另一個區新開張的餐廳試菜,他們樂此不彼。
他與她還是很少說話,忙著吃東西。偶爾交談,說的也多是菜。他挑剔得厲害——對於吃的東西。他一嘗即知是大廚還是二廚在掌勺、盤中神戶牛排的牛肉,是否貨真價實從日本空運過來。她在心裡思量,為他洗手做羹湯的人,一定要非同凡響,才應付得來。
那天他們去吃金槍魚生,她吃掉了兩客,他忽然笑起來,說她是他見過的食慾最健康、吃相卻頂中看的女人,和她吃飯最易令人食指大動。她也笑,天天和他一起吃飯,從沒聽過他說這種話,她說她以為他忘記她是一個女人了。
他說:“怎麼會?”
脫口而出後大約有點後悔,停了一下,又笑笑。她壓根沒往心裡去,她知道他是什麼人,同事老看到他的車子在樓下,一五一十全在茶水間裡當了談資。這兩年IT新貴如日中天,只是沒料到她們連車都認識。有女同事說:“哎呀,天天看到他的車子在我們寫字樓下面,肯定在等女朋友下班,不知道我們樓中是誰這麼有福氣,可以灰姑娘變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