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我確實不值得他花那麼大心思,決定將我和顏朗從這幢房子裡請出去。好在我和顏朗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適應能力不凡,即使再搬回去住二十平米的小房子,也不會有太大心理落差。房子不過是個軀殼,混得好的人雖然可以同時擁有幾個軀殼,但長期在好幾個軀殼之間輾轉,多少令他們的人生顯得漂泊。我和顏朗只需要一個小小的軀殼,能夠遮風擋雨足矣。當然,這主要是因為現目前我們沒錢,如果有錢的話我們也不介意多幾個軀殼。
顏朗冷冰冰的聲音傳來:“你為什麼要中傷我媽媽,請你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很久我都沒再看過他這樣的表情。上一次還是大三暑假回去碰上他和住一條街的小胖子打架,起因是小胖子罵他有娘生沒娘養,顏朗用拳頭狠狠教訓了一頓小胖子,並表示再讓他聽到這樣的話就讓他知道什麼叫滿地找牙,那時他就懂得很多成語。而最後結局是我拉著顏朗鄭重到小胖子家道歉,主要是外婆需要仰仗街坊鄰居們照顧,而小胖子他媽正好是居委會主任。
蔣甜執拗地看著秦漠,眼神熱得幾乎噴出火來,大家都驚訝地望著她,秦漠還在低頭擦手,關於我到底配不配得上他這個問題,始終沒有發表見解。我想他多半猶豫了,與其被他先放手,不如我們先下手。我望著天花板道:“沒想到好好一個慶功宴變成這樣,那什麼,顏朗,把脖子上的東西取下來還給秦老師吧,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去過自己的生活……”
定格在蔣甜身上的視線齊刷刷轉移到我身上來,秦漠終於放下紙巾,手搭在沙發扶臂上,半天,說了句嚴重脫離主題的話,他說:“宋宋,我時常害怕,我已經老了,而你還這麼年輕。”
他穿著銀灰襯衫搭黑毛衣,簡簡單單坐在那裡也是萬種風情,就像從海報裡走下來一樣,成熟沉穩沉甸甸的魅力,毛頭小子們看了簡直要含恨而死,然後他說:“我老了。”斜眼看在場的毛頭小子們,大家都在拼命剋制自己不要立刻衝上去扁他一頓。
所有人都在靜待他的下文,蔣甜尤其目光灼灼,而他完全忽視,如入無人之境,只是眼裡含笑,望著我緩緩道:“你這個人在生活方面迷糊又馬虎,偏偏學習和工作死腦筋,一做起自己的事情來就忘記吃飯,還常常忘記吃藥,哦,對了,今天給你送去的藥你吃了沒有?”
我一摸口袋,冷汗道:“呃,忘了。”顏朗立刻跑去倒開水。
他有五秒鐘沒說話,再開口時已經轉換話題:“作為一個女孩子,你為人太過強硬,好像不需要誰在一旁看著你你也可以活得很好,老實說,一般男人在你面前很難得有成就感,因為男人該做的事你全部都做完了。”
我一方面覺得他今天思維太跳躍,一方面把拳頭捏得嘎嘣響,而他不為所動,繼續數落我:“對待感情也缺乏跟你同樣年齡的女孩子的熱忱,我推一下你動一動,我不推你就有本事永遠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大部分時候喜歡當縮頭烏龜……”
蔣甜斜眼瞟我,眼神中盪漾著某種不知名的光輝。我被她這個眼神刺激,覺得不能再沉默下去,立刻打斷他:“這不是縮頭烏龜,你站到我這個位置就容易搞懂了,這個只是保護自己的手段而已,你看,我們家就我一個頂樑柱,不能輕易倒下去,所以才要好好保護自己,這個是為家庭負責。你說你要是哪天把我甩了,我還得照樣過日子啊,人的感情是遵守能量守恆定律的,對你投入得多了,要我們分開了,對你的感情全部轉化成自殺的熱情怎麼辦,當然我知道男的雖然嘴巴上說不樂意看到有人為自己要死要活,其實心裡邊巴不得每一個和自己交往過的女的都曾經為自己要死要活……”
他笑道:“我說一句你就要還十句。”
我默不作聲,忍了半天道:“你白白批評我這麼久就不能允許我小小反駁一下?我既然有這麼多缺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