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計更扯淡,全是理論,將就你這學歷應該看點兒通俗的。”
我問什麼通俗?胡四說,先看《三國演義》,通讀三遍,再看《厚黑學》,也是三遍。
《三國演義》我以前看過,沒看完,看得挺費力,很多文言文,《厚黑學》我連聽說都沒聽說過。
胡四見我茫然的樣子,搖頭笑了:“如果你連這兩本書都看不懂,那就乾脆別出來了,出來也是個廢物。”
胡四剛走,段所就進來了,眼圈有些發紅:“你弟弟是不是智力不好?”
我說,是。段所嘆了一口氣:“可憐的孩子……你這當哥哥的真不稱職啊。”
胡亂回憶著,車就停下了,我透過窗戶一看,知道我們已經到了入監隊的樓下。
帶我們來的孫隊像吆喝牲口似的把我們趕了下來,站在車旁一“頭”一“頭”地點著數,一、二、三……
點到大昌的時候,大昌放了一個很響的屁,孫隊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還唱,閉嘴!”
大夥兒轟地笑了,氣氛很輕鬆。
大約一個月以後,我終於接到了下隊的通知,目的地是三車間,具體下到哪個中隊還不一定。
通知我的那天,我正跟金高在值班室裡閒聊。
金高是上個星期來的,判了兩年,跟我一樣。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開玩笑說,咱倆可真有緣分啊,連判刑都是一個數。
金高說,不一樣,你不如我光榮,你是因為欺壓百姓進來的,我是因為除暴安良進來的,怎麼會一樣?
我拿過《判決書》仔細地看,看著看著就笑了,那上邊說,被告人金高因為看不慣被害人李俊海的做法,蓄謀傷人。為了給自己壯膽,被告人金高將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手持菜刀闖入被害人李俊海的工作場所,一刀將李俊海砍翻在地。被害人李俊海跪地求饒,被告人金高置之不理,手起刀落,將被害人李俊海的大腿砍傷。並揚言他是俠客,要為民除害。砍完之後揚長而去,致使被害人李俊海左大腿肌腱損傷,終身殘廢。查被告人金高酒後尋釁滋事,手段殘暴,已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十四條第一款之規定,判處有期徒刑二年。我笑道:“還不錯,手段殘暴,比手段殘忍要好聽一些。”金高說,差點兒弄了個殘忍呢,要是弄個殘忍恐怕就不是兩年了,起碼得三年,說起來我就不善,你說我當時要是不稍微控制一下,再把菜刀在他的腿上來回拉那麼兩下不就完了?他的腿斷了,我的命也就差不多了。我說,你這判決書有毛病,你已經酩酊大醉了,怎麼還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緒?金高把嘴一撇:“你完了,這還沒打幾天勞改就先'膘'了,判決書上說我控制情緒了嗎?一直描寫的是個醉漢,金高醉打李雜碎。”
去了三車間到哪個中隊都可以,那樣我就有機會接觸董啟祥和小廣了。
晚上,我跟金高他們圍坐在值班室裡喝茶。我對金高說了明天要下隊,金高的眼圈紅了:“就這麼走了?”
我說,別難過,還有一年半多一點兒的時間咱們就可以回家團聚了,難過什麼?
金高悶頭抽了一陣煙,把菸頭一甩:“對,不應該難過,應該高興,下隊了減刑快,說不定一年以後就見面了。”
我看了金高一眼,自嘲地笑了笑:“好玩兒,我發現我在勞改隊裡玩兒得比在外面順手。”
金高咧了咧嘴:“我怎麼也覺得這樣?是不是咱們這路人一打下生就註定要吃這碗飯了?”
我點了點頭:“有可能,這話董啟祥也說過,他說他越是在外面越是沒有那麼大的名氣,在監獄裡誰不認識他?”
金高介面道:“董啟祥那可是個人物,當年我去找大有玩兒的時候,大有經常提起他來,佩服得要命。”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