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虛虛實實狡猾無儔的連翹,段瓷覺得自己不該摒棄原有的藝術,安迅的建議實在不受用。
第卌三章(上)
所以說,媒灼難為。
安紹嚴此刻尚不知自己的良心建議已被段瓷嫌棄,他只知道昆明專案下個階段的工作安排,絕對會令連翹相當不滿意。不過安紹嚴還是打定主意,不在季度總結會之前透露這安排,會上當眾宣佈出去了,君無戲言,她再不情願,也不能逼他改主意,私底下說,她一抗議,他肯定又被說服。 而且他也不想破壞她難得的好心情。
連翹並不覺得自己心情好,反而因為公事上的分歧,一天到晚與同事和段瓷絆嘴。她神采奕奕沒錯,也是因為忙得沒有條件萎靡不振,更沒時間犯憂鬱。
昆明專案試營業前的推廣公關計劃,恆迅委託了當地一家傳媒公司執行。專案本身的體量及商業模式在當地足可稱得上熱點,又加大了各種渠道廣告投放量,不知何故;市場反應難盡人意;試營業當天人氣並不旺。連翹從昆明回來悶悶不樂,各項匯總樣稿帶回家,每天整理到很晚才睡,一早又去公司立會研究。
本來睡眠質量就一般,連軸轉了幾日終於吃不消,下午四五點鐘就回去補覺睡。 段瓷回家,見屋裡一片黑,以為她沒過來,開了臥室燈才看見人倒在床上。沒枕枕頭,也不蓋被子,衣服都沒換下,真絲洋裝慘不忍睹,倒是裙襬打卷露了底,邋遢得性感撩人。 很想使壞又心疼,搖搖頭,輕手輕腳去沖澡。
出來時她剛巧醒了,翻身爬起來,眯著眼往床尾摸去。他站在浴室門口,一聲小心來不及,人已經一頭栽下去,幸虧手快抓住身下床單,才沒有跌破臉。段瓷嚇了一頭汗,把她拎起來放回床上,“住這麼久了為什麼還轉向?”
她枕在他大腿上,聞著沐浴露的馨香,嘟囔一句:“我要去卸完妝再睡覺……”說的還是廣東話,神智又漸模糊。
他啼笑皆非,浴缸裡放了水,把人脫光了放進去,面板比衣料光滑。段瓷不確定她剛說的是卸妝還是畫皮。
沾著水了,連翹這才真正清醒,看他趴在邊沿上,轉手攪和出一缸子泡沫,再撥弄走泡沫劃出清痕,從中窺視她身體,酒窩裡邪氣盛放。懶懶捉了一團白沫點在他鼻子上,“你真無聊。” 他不以為然,“這叫情趣。”
她噙頭吹著水面的泡泡,笑道:“經驗還挺豐富。”
這話段瓷聽來則是:常這樣對女人調情?
連翹在他充分誤解之後,又說:“沒事自己就這樣攪一缸泡沫畫圈圈?你很妖啊,十一。” 熱氣燻得她兩頰緋緋,被水氳溼的睫毛撲扇,雙唇盈潤瀲灩,遊離於嘴間的魅藥……他目光又定了,探過頭去索吻,“你怎麼不叫我寶貝兒了?”嗓音柔似情歌低唱。
“不要鬧,我好累。”她往下躲,差點滑進水裡嗆著。
滑溜溜只捉了一手沐浴露,段瓷氣結,“不就是一堆廣告公關活動?當地只有一家策劃公司嗎?不行就換別家做。你是能寫文案還是能出設計稿啊,跟著加班加點兒忙和個什麼勁?” 她將全身浸入泡沫裡,只留一顆頭臚對他微笑。棕色捲髮飄在白色泡沫上,絲縷纏綿,誘人而驚悚。
睡到半夜不知道發了什麼夢,夢醒時,連翹突然記起身邊睡的是位推廣運作高手。 段瓷也忙。如她前期所料,精冶這個甲方讓他的新顧問公司人仰馬翻,可還是抽了幾個晚上幫她做媒體分析。一份份涵蓋了多項資料甚至財務報告的機密檔案,他看得心驚肉跳,“安迅知道了把你吊起來打。”
她不像決策者,一個專案做下來,事無鉅細必躬親,要求自己每個關鍵環節的業務都掌握。他說她是偏執型人才,永遠都懷疑別人做不好事,卻也佩服她當真能對商業地產的各個領域都肯費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