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書畫鋪前,三人進到堂中,見四面牆壁之上,江南名士作品比比皆是。
半晌出來一中年漢子,那漢子瘦弱不堪,見了三人,眯眼道:“各位前來何事?”張鳳儀道:“我等前來請教先生,不知要仿一部《淳化閣法帖》,需花費多少?”吳奎道:“什、什麼?”張鳳儀道:“《淳化閣法帖》。”吳奎突然大怒,斥道:“你等是來尋我開心的嗎?”伊願道:“先生息怒,我等是誠心前來求教。”吳奎道:“你,你們真是狗屁不通。”祝詩竹聞言大怒,嗔道:“你這先生,好沒來由,我們好心前來照顧你的生意,你怎的罵上客人?”吳奎見祝詩竹貌若天仙,不忍褻瀆,放緩語氣。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這《淳化閣法帖》原是宋版,裡面收集了歷代書法名家的墨跡,單是要把這宋版的紙墨做舊,就是一大難事,何況這法帖又不是一人所書,風格千變萬化,要想把神采筆意摹得一模一樣,便是那書聖王羲之復生,也不可能。何況我一裝裱匠人,焉有那般本領?”
祝詩竹道:“先生難道不是蘇州城中的第一摹仿高人嗎?”吳奎道:“你,你,哎,小姑娘你有所不知,想當年唐太宗命人模仿《蘭亭集序》,歐陽詢、趙模、褚遂良和馮承素等書法名家都用雙鉤摹拓之法仿過,但此後歷代書法大家言及摹本,都說所仿《蘭亭集序》,風神最多隻及原本六成,你讓我這無名匠人去摹仿歷朝大家手法,豈不要把老朽累死?”
伊願道:“若讓先生摹仿全本,自然艱苦,但若只仿製書套,不知先生要費時多久?”吳奎道“若是隻仿書套,老朽最多保證六成像,但也要熬上十天半月的功夫。”伊願憶起那書套與原書套不但形神俱似,簡直可以說以假亂真,摹仿之像,與原本至少有九成以上。當下知那吳奎不可能是仿盜書套之人,於是施禮別過。
三人再找那“七巧大師”王風彥,王風彥白面無鬚,一派儒士風範,聽完三人要求,作難道:“不是王某推辭,而是要摹仿全本《淳化閣法帖》,若非本領高超,做不出來。紙墨做舊倒還不難,難在宋版筆意,若要摹得一模一樣,除非有一原本,細細摹拓,但費時費勁,如在下這等行內老手,也要一兩年的功夫才做得出來,且談不上神似。行家一看就知道與原本相距甚遠。”
三人聽完大失所望,伊願道:“請教王先生,這蘇州城中,若能在短時間內將《淳化閣法帖》書套,仿得九成半相似的,有沒有人?”王風彥沉默半晌,道:“倒是有一人,但……”他一言未畢,從門外飛來一鏢,端端的打在腦門之上,王風彥額頭頓時流出血來。伊願手指一點,封住王鳳彥心口大穴,叫道:“王先生,是誰?”王風彥艱難的舉起右手,已說不出話來。伊願見王風彥手上只有五根手指,與錢義方手指除了數目不同外,並無二樣,不禁百思不得其解。張鳳儀道:“伊願兄弟快走,小心錦衣衛賊子追來。”伊願放下王風彥,和祝詩竹三人衝出店鋪,但見長街之上,人來人往,並無錦衣衛蹤影。
張鳳儀道:“事情蹊蹺,伊兄弟,祝姑娘,跟蹤咱們的必定是一位高人,我們若再追查下去,恐怕還要害死更多的人,不如我們就此分手,我回京師找張閣老,再商議營救楊大人的其它方法。”伊願聞言稱是,當下三人揮手作別。
伊願心頭納悶,想不出錢義方和王風彥臨死前都伸出的手指何意,見祝詩竹也緊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