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此人瞎胡鬧。”
“是。”雁大應承了一聲,一閃身,隱入了黑暗之中。
納隆起了身,走到窗前,看著黑漆漆的黑空,長出了口氣,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呢喃道:“要下雨了。”
又下雨了,端午前後的雨總是下個沒完,空氣都變得溼漉漉地,哪怕是坐在吏部那尚算寬敞的廳堂裡,一樣令人覺得不舒服,更別說還有一大堆的公務要處理了,吏部司主事文選清一大早走進自己辦公的廂房,入眼便見著文案上那厚厚的一疊文件,頓時就有些子來氣,恨恨地摔了下溼漉漉的雨傘,隨手拽下身上的雨披,連同雨傘一道往牆角一丟,陰著臉走到文案前坐了下來,抖了抖袖子,將桌角的文件挪到了面前,伸了個懶腰,百無聊賴地磨起了墨來。
也怨不得文選清懶散,任是誰似他這般都已是快知天命的人了,還只是個從八品下的小主事,在吏部這圪塔磨蹭了二十多年也沒能得到過哪怕一次的晉升,只怕比文選清還不如,當然了,早就熟悉吏部司所有流程的文選清也有資格懶散,別看那堆公文疊得老高的,在文選清看來卻算不得甚大事,隨便整整,一個上午便能擺得平,還能不讓上司挑出毛病來,這就是本事,旁人可是比不了的。
“啊哈!”好不容易磨好了墨的文選清狠狠地伸了個懶腰,伸手將那堆公文整了整,隨意地抽出一本,一目十行地過了一番,隨手在文件的下頭簽署上個意見便算是弄完了自己這一道的程式,偶爾也將某一本看起來不順眼的文件打了回票,讓考功司的同僚們再去重新整過,就這麼著,厚厚的一疊子文件很快便消減去了一大半,眼瞅著今日又能提前完工,文選清得意地低聲哼起了小曲兒,飛快地處理完手中的一份報功摺子,抬手一抄,又抓起了一份請調函,這才一看,頓時來了興致——這份文件自然也是來自考功司,是為四門博士劉鋮的請調摺子,大體上是說劉鋮在國子監任四門博士任上表現突出,建議調戶部任倉部員外郎一職。
四門博士乃是國子監中的一個低階職位,負責管教七品以上侯伯子男的子弟以及有才幹的庶人子弟,名字倒是好聽,其實也就是個清水衙門裡的清水小官兒,而戶部的倉部員外郎可是個大肥缺,不是什麼人都能去就任的,要想從國子監轉到戶部本身就是件難事,更何況是去幹倉部員外郎這麼個人人垂涎的職位,文選清作為老吏部自是知曉這其中的難度有多大,心中不由地湧起了一陣不平之氣,本想著將這份請調摺子打了回票,刁難一把,可才剛提起筆,卻突然愣住了,無他,那劉鋮的簡歷裡冒出了個文選清極為眼熟的名字——父,劉洎。
滿朝文武裡就只有一個劉洎,這一點身為老吏部的文選清自然是心中有數,再一看劉鋮的籍貫那一欄寫著的是荊州江陵,更是心中一驚,立馬想起這個劉鋮一準就是新任侍中劉洎之長子,這下子可就不敢怠慢了,忙將整份文件從頭到尾細細地看了一番,沒挑出太大的毛病,若硬要說有的話,也就是上一環節考功司的同僚簽名潦草了些,有些子應付了事的樣子,不過也無甚大礙,文選清皺了皺眉頭,還是在文件後頭簽上了自己的大名,表示同意考功司同僚的建議,剛將那份文件放下,卻突然想起若是能賣劉鋮一個好,萬一這事兒能傳到劉侍中的耳朵裡,自己這二十多年的老闆凳指不定就能有向上走的可能,心頓時熱了起來,也顧不得再批改其他文件,抄起劉鋮的請調函興沖沖地便找自家頂頭上司吏部司郎中王泰中去了。
“王朗中,下官這裡有份急件,請您過目。”文選清對於剛上任不久的頂頭上司很有些子吃味,無他,王泰中年紀輕輕,剛滿三十便已是堂堂從五品上的吏部高官,而同樣是明經出身的文選清苦熬了二十餘年還只是個小小的主事,這其中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些。
王泰中,山西太原人,明經及第,任過一任絳州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