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了,就連於得水都嚇了一跳,難不成自個兒都沒給自個兒洗過腳的主子爺兒,要給女主子擦腳?!
啊?
“手巾給我,都退下去吧。”延珏吩咐。
那丫頭鬆緩的呼了一口氣兒,疾步便要退下,可才一轉身兒,卻又聽七爺兒喚道,“等等。”
瞥了眼睡的極香,眉眼間難掩疲態的猴兒,延珏擺擺手,“下去吧。”
“主子爺兒,要不要伺候福晉……”一丫頭唯唯諾諾的拿著一熱氣騰騰的溼毛巾上前,瞄了一眼小猴兒那因為踩了許久磚地而黑的一塌糊塗的腳底,支支吾吾的不知是該擦還是不擦。
無疑,這個自然的反應讓延珏極為樂呵,以至於向來愛乾淨的他,看見那兩雙髒兮兮的腳底板在他的被窩裡踩來踩去,竟破天荒的沒幾歪。
延珏一聽,也沒呵斥那些丫頭,只是挑了挑眉,扯嘴兒樂樂,便自個兒又進了內室,在一眾奴才眼球子差點沒掉乾淨的情況下,掀開被子,笨手笨腳的一顆顆解了盤花扣後,三下五除二的褪下了猴子繁雜的衣裳,而那個才剛還兇狠的緊的七福晉,卻只是哼唧了幾聲兒,便沒有了任何動作,抱著被接著酣睡。
便是這其中沒有素日伺候過福晉的丫頭,可在府上時也常聽人說,這福晉雖不若府上其它主子般驕矜,可這睡覺時卻極難伺候,說是除了打小伺候的穀子,任何人都難進其身,這不,一個丫頭才上前兒,才脫了一隻兒髒兮兮的襪子,便生生捱了一腳,那腳力極狠,痛的那丫頭眼淚一下就竄出了眼眶,而那‘行兇’的福晉卻是壓根兒都沒醒,只翻了個身便接著睡了,幾個丫頭實在不敢上前兒,只得哭著去回外間兒的七爺兒。
寢殿裡,燭火盈盈,兩個炭火爐子內的紅炭燒的噼裡啪啦作響,雖丑時將過,天將破曉,可一眾奴才丫頭卻是裡外忙乎起來,或是去回偏殿的二爺,主子稍候就過去,或是給七爺兒換掉溼了肩膀的衣裳,或是在裡頭伺候熟睡的福晉褪了衣衫。
就瞧自家主子那走三步顛一顛,動作破天荒輕緩那樣兒,也知道他這會兒背的正樂呵呢,哪有半分嫌沉的模樣兒?
這不鬧呢麼?
“主子,二爺現下在偏殿,等您一個晚上了。”於得水一早便迎上來,回了話兒後,萬般有眼裡件兒的使眼神兒摒退那要幫主子‘減負’的兩個奴才。
可沒招兒,正主他樂意,佛祖他也只能瞅著。
四肢全散,胳膊腿兒清一水兒的垂著,腦袋死狗似的一耷拉,嘴喝風似的張的不小,哈喇子淌了老七大半個肩膀頭子,這副睡相,怎一個人見人愁,佛見佛鬧心哉?
噫!~
哎,您自個兒瞧吧,就說人家那小媳婦兒午經半夜的給爺們兒一背,恁是不化的跟團水兒似的嬌言媚語,也得變一坨兒軟乎乎的棉花是不?再瞧瞧咱猴兒——
您問了:這話兒怎講?
小猴兒那邋遢勁兒可能是命裡帶的,跟那狗改不了吃屎一樣,這輩子算是沒轍了。
百鍊鋼能化繞指柔,可煉不明白邋遢猴兒。
第百八回 家有賢妻當如是 病中祖宗耍無賴
書接上回——
卻說那正吃著薩其馬的小猴兒見到眼前所跪之人竟是那昔日天津衛的‘故人’後,難免有片刻怔楞,然,只一瞬,便恢復了慣常,再度悠哉的吃上了點心。
嘿!您問了,我說小爺兒,長點心沒?怎麼不著急不著慌的啊!那下頭的人可是知道您‘贗品’身份的人,若是開口戳了您,該如何是好啊!
誒,咱猴兒說了,事到如今,我怕個屁啊,介真品也好,贗品也罷,只要這果家認她,延珏容她,便是十人,甚至百人千人認出她就是那昔日天津衛的混混兒,到頭來充其量不過是一句‘模樣相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