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竟無村落。攀蘿捫石,幸有微徑可尋。入則蓬蒿蔽徑,蒿艾浸衣,進數里,始抵其家。見屋宇蕭條,荒草沒階。叟出迎,引奚山入。室中無幾榻,惟堊壁旁有二席,一布衾,一竹笥,笥中貯粟,衾上有劍,別無他物。叟曰:“倉卒不能為君具食。”即取筒中粟,炊作飯,又割雞為羹,與奚山共食。食畢,女亦出,殊不羞澀,便坐奚山旁,與共食。食畢,奚山起,謝曰:“蒙分深情,無以為報。今既相允,願聞姓氏,以便下聘。”叟曰:“吾姓古,名士虛,字若虛,本籍河南,流寓於此。”奚山曰:“既蒙俯允,某明日當具聘禮來。”叟曰:“君且休矣,三日後來,便可成婚。”奚山曰:“一言為定,不可改悔。”叟曰:“決不相欺。”奚山乃別而去。
至期,奚山備羊酒聘禮,往迎女。既至,見叟已先在,女亦妝束整齊,出迎於門。奚山喜,即與女拜天地,入洞房。女殊無悲喜之色,既而問奚山曰:“君家有幾人?”奚山曰:“只我一人,並無親族。”女曰:“既如此,君當與我同往我家,我家有兄嫂,君可與我一同生活。”奚山曰:“此何言?我既娶了你,自然是你跟我走。”女曰:“君不知,我家兄嫂甚是厲害,若我不回去,他們會來尋我,恐於君不利。”奚山曰:“那好吧,我隨你去。”
女乃引奚山至其家,見其兄嫂,兄嫂見奚山,亦甚喜。女曰:“兄嫂,這是我丈夫。”兄嫂曰:“既如此,可與我們同住。”奚山遂與女在其家住下。
- 《阿纖》白話文(接上):
勤快,兄嫂亦對奚山甚好。然奚山總覺家中似有怪異之處,每夜聞有細微之聲,似有人在暗處低語。
一日,奚山偶然歸家早,見女自內室出,懷中抱一黑物,形如小鼠,女見奚山,神色慌張,急將小鼠藏於袖中。奚山疑之,後於夜間假寐,見女起身,至牆角,以口齧物,復變為小鼠,與群鼠相聚而語。奚山大驚,知女為鼠精,然念及夫妻情分,未露聲色。
未幾,奚山家中漸富,蓋因女善理家,且每有商機,女皆能預知。村人見奚山得美妻又致富,多有羨者,亦有嫉妒者。有好事者陰窺其家,見女異狀,遂傳揚開來,言奚山之妻為妖邪。兄嫂聞之,亦對女漸生嫌隙,勸奚山驅女。奚山不從,曰:“吾妻雖為異類,然待我情深,且未有害我之心,何忍棄之?”
後有一年大旱,莊稼無收,村人皆飢。女夜出,引群鼠運糧至村中,救民於饑荒。村人始知女之善,流言漸息。然兄嫂仍恐女為禍,趁奚山外出經商,設計欲害女。女知之,泣對奚山兄嫂曰:“我本真心待汝等,今既不容我,我去矣。”遂化為小鼠,與群鼠遁去。
奚山歸,聞女已走,悲痛萬分,四處尋覓,終不得見。後奚山終身未娶,每念及女,輒潸然淚下,常於月夜獨立,望空祝禱,冀女有歸期,然女終未再返。
《瑞雲》
- 原文:
瑞雲,杭之名妓也,色藝無雙。年十四歲,其母蔡媼,將使出應客。瑞雲告曰:“此奴終身發軔之始,不可草草。價由母定,客則聽奴自擇之。”蔡媼曰:“諾。”乃定價十五金,逐日見客。凡有醵飲者,瑞雲皆令垂簾,聽其才品之高下,聲容之優劣,以定去留。於是四方之客,聞其名者,鹹來物色之。
餘杭賀生,才名夙著,而家僅中資。素仰瑞雲,固未敢擬同鴛夢,亦竭微貲,祈得一睹芳澤。既見瑞雲,談未數語,瑞雲即令捲簾,延之入座,曰:“妾觀君氣宇,必非久居人下者,何自苦如此?”賀生曰:“知己之感,竊所難忘,然家貧,安敢存非分之想?”瑞雲曰:“妾之賤軀,得侍君巾櫛,方不負此生。君宜勉之,無使妾久盼。”賀生謝而歸,心縈縈,不能忘情瑞雲。
自是賀生雖不敢再往,而瑞雲之念,未嘗一刻去心。有和生,財雄一鄉,願以千金為瑞雲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