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躲過,一邊脫了鞋,一邊繼續說:“但昨夜確實不該,你身體不好,我卻……接下來這段時日,就算是夫人再想,為夫也不會從了。”
本以為說了這樣的話,桑柔應該撲過來打他的,但是半晌身後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顧珩不明地回頭,卻見桑柔伏倒到床上,整個身體瑟瑟發抖。
他大驚。
“阿柔!”
扶起她,她雙唇已青白,滿臉痛苦難忍的神色,額上冒出細細的汗珠。
“阿柔!你怎麼了?我帶你去找三葉!”顧珩抱起她,腳上鞋子都來不及穿,往門外走去。
“不……”桑柔抓住他衣領,艱難出聲,“不用去。沒用的……我……我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你別……擔……啊……”話還沒說完被突然一聲不可壓抑的痛呼覆滅。
顧珩這時哪裡還會聽她的話,抱著她繼續走,空不出手開門,急得差點一腳踹飛門板。眾人聽得這巨大動靜,都紛紛出來。
鶴枳同去找三葉的顧珩打了個照面,見他滿身煞氣,驚愣了一下,再看向他懷中的桑柔,已明白過來。
“她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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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血碼出第二更……
190。白首共棲遲(10) 我們還有來生
顧珩頓了一下腳步,看了他一眼,繼續飛快往三葉房間去。
三葉正正好開啟門來,見顧珩來勢洶洶,忙讓出道。
顧珩將桑柔抱到房內軟榻上放好,三葉已過來,替她把了下脈,皺眉:“如今毒性已愈發猛烈,情況刻不容緩。她這樣每發病一次,身體就要折損幾分。”
顧珩將她半抱在懷中,問:“前輩有沒有辦法讓她少些痛苦?”
桑柔疼得牙齒直打顫,衣衫薄,他攬在她身後的手可感到滲出來的汗水詢。
看著她受盡折磨而無能無力,最痛不過於此。
三葉早已背過去拿了藥箱,開啟布裹,裡面一排銀針鱗次排列,他挑起一根,放在火上烤制一會兒,攬上桑柔的衣袖,對著幾處扎刺幾下霰。
桑柔的眉頭微微鬆懈下來。
“這樣抑制痛覺的方法對她來說除了能減幾分痛楚,其他一點作用沒有。而且隨著發病愈發密集起來,疼痛只會愈來愈烈,我怕……她就會扛不住,而放棄。”
顧珩緊緊看著桑柔,這時她已半昏厥過去。
他一張臉凝霜般沉冷,說:“明日我即出發去雪崖城,我派人護送你們回竹塢。那處清淨且離此處近一些,讓阿柔現在那裡養病。”
三葉看了眼一直站在門口的鶴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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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在顧珩懷中醒來。
自這次相逢之後,睡覺時,他總喜歡將她整個牢牢摟在懷中,心口相貼。從前也是相擁而眠,卻不似這般緊密。
桑柔睡得脖子僵疼,心裡想著,待會兒等跟他好好說說,這樣睡兩人都睡不好。
她等了等,卻不見顧珩醒來的跡象,心裡有些奇怪。抬眸見他眼底灰青,憶起自己昨夜好似發病了,該是將他嚇得不輕,心疼地伸手撫了撫他臉頰。
手被握住。
“再睡一會兒。”他出聲,嗓音沙啞。
桑柔心頭一扯,更是疼惜。
“嗯。”她埋在他肩頭,一手與他相扣。
分明是他要睡一會兒,但最先睡過去的還是桑柔。感覺懷中的人已安穩下來,顧珩緩緩睜開眼,眼中滿是紅絲密佈。昨夜幾乎一夜沒睡,她的痛不欲生,他一一看在眼裡,感覺自己心頭仿若承受她雙倍的苦痛,那種無能為力的自責和對她的心疼,生生要將他覆滅。
手中握著的她的手,柔軟無比,但瘦削的骨節硌著他掌心,全都化成錐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