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個他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承受著那樣的病痛折磨,是該有多無助絕望?阡陌凌波同他說起過她發病時的場景,那時光光聽著想象著,已覺該是十分難熬。如今真真正正地看著,才知從前想象不及這一分。他將她抱得極緊,可以清楚感覺到她的每一分痛苦,她整個身體止不住地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三葉連施幾次針,卻不過片刻的減緩。她幾次暈厥,又幾次被疼醒,出了一身汗,眉睫溼潤,無力地望向他時,他驚痛萬分地看到了灰暗之色,那是已不想再忍受的絕望。
她想放棄。
平日不敢跟他透露一份的情緒,在那樣再無力顧及的時刻,表露無遺。
阿柔……
顧珩闔眸,眼角已溼。
三葉以毒製毒的方法並沒有前車之鑑,或許,能夠一舉解毒,或許,用到她身上根本沒用,也或許,雪靈草的毒會反噬她的身體,害得她再中劇毒,可能會就此斃命。
他至今還沒同她說起這個解方。
若是自己,他可以毫無顧慮地豁出去一試。但是她……
為了能讓她活下來,為了能讓她留在自己身邊,這樣的舉動是對對錯,他已分不清楚。
“阿柔。”他喚醒她,無意外地發現如今叫醒她越來越艱難。
她嗜睡得讓他覺得可怕。那安靜的模樣,讓人感覺不到生氣,他害怕她會就此一睡不醒。夜夜將她摟得那麼緊,只想感知她的心跳,她的微弱動作,告知自己,她還好好的,在他懷裡。
桑柔朦朦朧朧睜開眼,看了眼外頭,卻發現天已大亮。
“哇,我們這是又睡了多久?”
顧珩說:“沒多久,不過也不早了,得起來了。”
桑柔仍覺得身上倦乏不已,但知道得起來吃藥,點了點頭,便直接爬到了顧珩身上去,閉著眼,再偷懶一會兒。他會將她抱起來,她知道。
顧珩單手將她摟在懷裡,坐起來,拿了衣物,幫她穿起來,動作嫻熟。
桑柔半眯著眼,看著直笑。
“嘖嘖,唐唐齊國太子親自為我更衣,我也算此生無憾了。”
顧珩颳了刮她鼻子,說:“這樣就無憾了?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同你做,為你做呢。”
桑柔睜眼,滿是興奮:“什麼?還有什麼?”
神情是與憔悴容色不相匹的明豔。
顧珩心頭刺痛一下,說:“齊國岐山桃花源
,燕國蒼巖山菊花園,我們都去過了,大梁四國四時景,還有芬國千頃荷花塘,以及……”他看著她,“你們靖國的梅山沒去過。還有其他美景奇觀,我想同你一一看遍。”
桑柔愣住。
“阿柔,你可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可以趁現在,向我討要願望,我都會答應。”
桑柔眼眶微溼,說:“那可太多了,我得好好想想。”
顧珩替她搵了下眼角,點頭:“嗯,你慢慢想,不著急。”
“穆止……”
“嗯?”
“如果這些願望來不及實現……”
“不怕,我們還有來生。”
桑柔瞪大眼:“什……什麼?”
顧珩一邊輕捋著她睡亂的頭髮,一邊說:“阿柔,是不是我太自私了?我想要與你長長久久,白首偕行。可是,你卻為此忍受著莫大的苦痛……”他停下手中動作,無比溫柔地望進她眼裡,“如果……如果你覺得實在不想再承受這些痛苦,想要放棄,那就……放棄好了,我沒關係。”他眼波柔軟,臉色平靜,聲音卻帶著他自己都沒知覺的緊繃。
“穆……止……”桑柔哽咽。
“別哭。”他嘆了口氣,將她摟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