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依一驚,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即正了正神色,回覆了平素安靜平和的神情,微微頷首道:“莫護衛稍待,本宮回房換件衣裳,然後隨你入宮。”
天上神仙府,人間帝王家。南燕縱然只是個小國,但皇宮依然有它磅礴的氣勢。一路之上,廊腰曼回,簷牙高築,風景如畫中更蘊涵著雍容華貴。然而就在這方金碧輝煌的禁宮一角,卻坐落著一棟雅緻的小樓,小樓中門之上懸有一方白玉匾額,上書三個秀逸挺拔的題字——夕照軒。
皇宮之中任誰都知道這棟小樓是毗王凌霽月的寢宮。雖說皇子成年後便會在宮外受賜府邸,但寧王卻依然在宮中保留了一座寢宮,以便他在皇宮夜宿,由此也可以看出皇上對於這個弟弟是如何的恩寵了。
雲洛依在莫言的引領下,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夕照軒門前。她雖是凌霽月的王妃,但來到這夕照軒卻還是頭一遭。從來她都是很少離開王府的,而凌霽月無論國事如何的繁忙,也總會回到王府就寢。在她的印象中,他似乎從未留宿在夕照軒過。
“王妃請,王爺這會兒應該正在寢宮休息。”莫言在樓前停下腳步,恭恭敬敬地道。
雲洛依心微微一跳,他就在裡面嗎?三個月來他是否變了,是否依然如同他們初見時的一身白衣,一泓淺笑?略略整了整衣飾,她斂斂心神,進入小樓。
漢白玉鋪就的地、雪玉珠穿就的簾、雲南白木雕就的榻,入眼的是一片淨白,白得純然,白得安詳。在這樣一片怡然雅緻的景象中,雲洛依的目光獨獨被房中倚榻而眠的那抹白影牢牢鎖住了。
邁著輕細的腳步行了過去,雲洛依在榻邊坐下,垂首細望那作別三月的容顏。不曾改變啊,依然是微微輕鎖的眉心、長而微翹的睫毛、薄卻溫潤的唇,組合而成的是令無數名門閨秀傾慕的俊雅面龐。雲洛依溫婉地笑笑,他仍是她心中的樣子,縱使眉宇間充滿了風霜之色卻依舊難掩他那身懾人的風華。
“洛兒。”輕輕的呼喚自溫潤的唇間溢位,與雲洛依的目光相對的是一雙粲若星辰的清眸。
望見凌霽月突然醒來,雲洛依驚了一下,旋即起身,向他福了福,“臣妾向王爺請安,恭賀王爺得勝回朝。”
苦笑著搖了搖頭,凌霽月無奈道:“洛兒,看來三個月來你是一點長進也沒有,依然將禮教擺在最前頭。”
“回王爺,禮不可廢。”雲洛依笑得婉轉。
“洛兒,你我是夫妻,為什麼你在我面前永遠是這樣疏遠的笑容,難道就不能將你真實的情緒顯露出來嗎?”握住她置於雙膝上的柔荑,凌霽月輕聲一嘆。
雲洛依聽說不由自主地向後縮了縮,最後還是任他握著。縱使這樣不合禮教,她依然順著他。她無法欺騙自己,對於這樣親暱的行徑,她絲毫沒有不愉之感,甚至可以說很喜歡。但面對他的嘆問,她卻無從回答,只有將話題帶開:“臣妾是否打擾王爺安歇了?”
每次觸及她不願意面對的問題,她總是這麼顧左右而言他。凌霽月早已習慣了她這性子,只是笑笑,既不點破,也沒有追問下去。他是從來都不願逼她的。
“沒有,我只是躺躺,並未入眠。晚間皇兄還安排了宴席,哪裡趕得上好好安歇?”他笑答。
“王爺是國家棟梁,朝廷砥柱,千萬不可怠慢了自己的身子,須知南燕少不得王爺。”壓下滿腔的不捨,夫妻間關心體恤的話,自她口中說出來卻成了為國為民的宏論,雲洛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為什麼會這樣?她明明要說的只是勸他切勿太過操勞,想表達的也只是充斥於心中的不捨,為何出口的竟是冠冕堂皇的大論?
見她懊惱的神色,凌霽月不禁有些好笑。他是明白她的,從來都是。猶記得當年他親點她成為他的王妃時,皇上曾奇怪地問他為何選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