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地傷害了甄二爺作為一個獵手尤其一個祁連山麓裡出了名的獵手的尊嚴!他發誓遲早要將這個白額羊王收拾掉,以挽回他連續幾天翻山越嶺一無所獲後在卓瑪面前丟掉的面子。
“扎西阿吾,那隻白額羊王是一隻神羊,神羊是千萬打不得的!”十九歲的卓瑪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忽閃著兩隻美麗的大眼睛,搖晃著甄二爺的胳臂說。
“我就不信,人還鬥不過一個畜牲!”甄二爺有些羞澀。扎西阿卡履行諾言,去年藏曆新年按照藏族的習俗給獵人家下了聘禮,今年的藏曆新年就是卓瑪與甄二爺的婚期。
“籲!”卓瑪驚恐地將一隻嬌嫩的小手捂在甄二爺的嘴上,“千萬不能這麼說,佛爺會怪罪的!”
甄二爺捏住卓瑪的手,望著她那在潔白羔羊皮皮袍映襯下顯得益發嬌豔白嫩的鵝卵形臉蛋,禁不住心旌盪漾擁她入懷。望著卓瑪白皙的脖頸,甄二爺深深地陶醉在她略帶酥油味的體香中,嘴唇像南方稻田中的一條泥鰍,蠕動著向肥美的土地深處游去!卓瑪嬌嗔地打了甄二爺一拳,“咯咯”地笑著跑開了。笑聲如一串串金黃色的水晶晶花,灑落在綠色如茵的草原上。
卓瑪一頭濃密、烏黑的長髮被阿媽精心梳成了108條小辮子,像一匹黑色的瀑布,漫漶在她大紅織錦鍛罩面、水獺皮鑲邊的羔羊皮藏袍上。甄二爺知道,今年藏曆新年後,這匹瀑布便會悄沒聲息注入一泓花團錦簇的深潭——辮梢收攏進刺鏽精絕、鮮豔無比的銀質辮筒中。
甄二爺望著未婚妻略彎著苗條的身軀在帳房裡外忙進忙出,給他燒茶煮手抓羊肉還不時地拋來滾滾秋波,他被幸福擊倒在鋪有熊皮褥子的鋪窩上。
在綠色如茵的高山草甸上,甄二爺幫她趕著扎西阿卡的羊群,相互追逐著嬉戲著,採擷著火紅的山丹花、晶瑩的水晶晶花、鮮豔的格桑花,插在卓瑪的辮梢上;編織成五顏六色的花環,套在卓瑪的脖子上。每當此時,卓瑪便手捏著鮮豔的花環笑個不停,笑得直不起腰來,直至軟癱在棉絨般的草地上直叫“哎喲哎喲”回不過氣兒來。卓瑪特別喜歡笑,甄二爺真不明白她這麼多的笑是從哪兒來的。山雀兒撲楞一下翅膀羊羔兒撒一下歡兒棗紅馬甩一下尾巴都會使她笑個不夠。有時候望著甄二爺便莫名其妙地笑起來,直笑得渾身無力翻倒在草地上,將本來就紅撲撲的臉蛋憋得嬌豔欲滴,直笑得甄二爺手足無措最後情不自禁地搔她的癢癢讓她乾脆緩不過氣兒來。
笑夠了玩夠了他們便相擁而坐,望著湛藍的天空中翱翔的雄鷹,望著白雲落地般的羊群,便憧憬美好的未來:“扎西阿吾,明年你到我家來,就不要在打獵殺生了,我擠奶打酥油,你放羊擋牛……”
“中、中!”甄二爺一連聲地哄她,“到時候我‘馬打南山吃飽草,刀槍入了個庫了’”他放開嗓子唱起了“少年”,聲音洪亮,音域寬廣。
“又來了又來了!”她將鑲水獺皮邊的藏袍袖子捂在嘴上,捂住了那一口整齊、潔白的糯米牙咯咯地笑起來,“誰不知道你的少年唱得好!”
“你唱給誰的啊?”卓瑪含情脈脈地故意問。
“唱給你的唄,我還能唱給誰?”甄二爺一隻手託著腮幫子,動情地唱了起來:
“陰山裡打槍陽山裡響,
槍子兒落者個地上。
我把你白日裡牽來晚夕裡想,
清眼淚把炒麵拌上!”
卓瑪又咯咯地笑了起來,聲音清脆得就像不遠處吃草的棗紅馬脖子上的銅鈴兒的響聲,笑得在草地上打起了滾兒。甄二爺看到未婚妻這樣高興,索性躺在卓瑪的身邊,望著大山深處茂密的森林,唱興大發:
“高山低山祁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