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情緒來得十分莫名卻又真切無比,就像登山者突然面對拔起千刃的險峰,駕舟者在浪高風急遠離岸陸的黑夜怒海中掙扎,竟是讓他在了空面前生出不能力敵的無力感覺。
佛門神通直指心靈深處,生出這種感覺,便代表著對方在心靈脩為和氣勢上已經壓過了自己,嶽松眼神一凜,心知自己先機已失,必須立刻搶攻奪回主動權!
只是長刀雖然已經出鞘,嶽松一時之間竟是找不出合適的進攻路線,了空右手託著的銅鐘似變得重逾萬斤,又若輕如羽毛;既龐大如山,又虛渺如無物。好似一切攻擊都不能繞過它觸及到對方的身體,似是在宣告害佛之想法終究徒勞無功。
了空低吟道: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不著他求,全由心造;心外無法,滿目玄黃,一切具足。
充耳不聞,塞目不見,嶽松反將精神集中在自己之身,世間萬物若皆為泡影,那便只有自己的存在方為真實!既然面前之敵帶來了無可抑制的恐懼,那就要迎難而上將恐懼斬滅!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精神在高度集中下破滅眼前幻像,眼中的了空立即變回實物,雖仍是無隙可尋,但再非不能把握和捉摸。
嶽松體內真氣陽動極而靜,陰靜極而動,迴圈往復之間再生奇妙變化,真氣凝於刀鋒,卻是不管不顧的直接向了空胸前攻去,刀身運動之間似快非快。似慢非慢,讓圍觀眾僧看著難受不已,只想趕緊將視線移開去。
銅鐘移往胸前,似緩實快。其動作自具一種與天地同其壽量,與聖真齊其神通的玄妙感覺。了空身口同行的吟唱道:施主單刀直入,直了見性。若能一念頓悟,眾生皆佛。
嶽松目所見再無他物,惟只銅鐘在眼前無限地擴大,須臾之間便已經遮蓋眼前。但他仍是恍然不覺,不管不顧的揮刀直擊,因為就算對方的佛法神通能再神妙數倍,也只是會生老病死的凡人之軀,絕非只能仰視的神聖仙佛!
兵器相碰,真力互通,心意相知。飛速旋轉的銅鐘瞬間便將嶽松的刀鋒彈開,了空大和尚依舊站在原地,恍若從未移動過,嶽松則是借力退開半步,身法瞬間運到頂峰來到了空右側,便要再揮刀砍下。
了空一聲佛號,吟唱道:諸法如夢,本來無事,夢境本寂,非今始空,夢作夢受,何損何益,迷之為,情忘即絕。”
心意既然已經明瞭,便無需再糾結於正魔之別,只需將他重新匯入我佛護佑之下!
第四十五章 結論和刺殺
禪唱之際,嶽松眼前驀地現出千百重鍾影填滿了周身所有空間,猶如泰山壓頂的迫來。在了空大和尚獨有的禪功和意念支撐下,這些虛影既是真實,也是虛幻,萬般法變只在對方一念之間。
此時雙眼已經不足相信,連席捲自己周身的氣流和忽遠忽近的聲音也在時刻擾亂著他的感官,唯有出自意念深處的本能可以下意識的讓他領會真正的銅鐘到底在何處旋轉。而這,也是他之前修煉術法所帶來的靈覺提升,算是做到了術法和武功結合的最初級階段。
清楚把握到銅鐘正往他的刀鋒旋轉著撞過來,雖然自己的刀路在急速變化,但對方操縱銅鐘卻更是自由如意,非是用手,而是退後數步,純以積數十年禪門精純功力遙控用鍾作出攻擊。
步法連環變化避過銅鐘,再以單獨追求速度的身法一步來到了空身旁,揮刀橫劈,簡簡單單的一刀便已經封死了他的閃避空間,便是要逼著了空和他硬拼來接下這一刀,他倒要看看了空是不是也修成了什麼護身功法。
‘鐺!’的一聲,銅鐘在這一刻直似暮鼓晨鐘的再發鳴響,嶽松一時之間卻想不到了空有此一著,而仿如來自縹緲九天玄界的清鳴卻也令岳松周身真氣發生了一瞬間的混亂,若非這一身真氣皆是由他精修所得,甚至會有瞬間反噬己身的禍患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