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了手,我放心了。不好這兩個字從方寫憶嘴裡說出來,比什麼都讓我放心。如果洛予辰出了什麼事,方寫憶可能為了騙我說他很好,或者直接地告訴我殘酷的真相。他就
是這樣的人。
不好,就代表還不是最壞。
“不過。。。。。。我想他反省了。。。。。。”方寫憶又淡淡地說。
我沒有仔細注意方寫憶對洛予辰的態度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敵意重大,也沒有細想什麼叫做“反省了”。
我不用他跟我說洛予辰反省了,因為在他們所有的人都以為我在昏睡的這一段時間裡,我都在洛予辰身邊,看到了一切天翻地覆的變故。
對方寫憶來說,我還是那個半年前被傷透了心為情自殺的肖恆,卻不知道這半年來我也明白了很多。
“我想見洛予辰。”我說。
方寫憶聽到了我的話,嘆了一口氣,強忍著沒有抓狂。在他看來我真的是吊死在洛予辰這一棵樹上被救下來之後立刻又吊上去,沒有救了。
而我知道,我要馬上見到他。
錯過一次,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
我想我們都受夠了做錯了事情卻不能挽回的痛苦。
方寫憶在我的堅持下打電話給洛予辰,很簡短,他只是說“肖恆醒了,你來不來”,就掛了電話,其實這時是半夜,我不該這麼任性,但是我想見洛予辰,我想他也會想見我
。
我幻想著,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會是怎樣的重逢。
“洛予辰和夏明修分手了。”方寫憶看我死性不改的這樣子,也只好就事論事跟著我破罐子破摔了,他靠在窗臺上,慢悠悠說:“我想他應該是喜歡你的。”
然後他好整以暇地準備看著我演瓊瑤劇女主角的戲碼。
可惜的是,方寫憶在我鎮靜的表情中沒有找到一點他想象中的歡天喜地和感動涕零;而我很得意,我的冷靜令他很有挫敗感,而我很樂於欣賞他難得一見的挫敗表情。
方寫憶看著睡了半年突然沒有以前那麼感情豐富那麼好預測的我,突然問道:“你大半夜找他不是突然想通了想跟他談分手吧?”
怎麼可能,我白了方寫憶一眼。他詭異地看了我半天,突然說:“我怎麼覺得你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因為啊,這半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著一切,我終於看開了,看懂了。
我覺得我終於可以不必在這條道路上一錯再錯下去了。
不是迷途知返,而是你突然發現雖然你走錯了方向,但是地球是圓的,你繞了很大一圈,千辛萬苦,卻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可喜可賀。
我不知道現在的狀況是上天發了慈悲,還是又是一次惡意的玩笑還是善意的試驗,我能做的只是順應天意,但是,我希望這次無論如何,能讓我愛的人幸福。
我不會再毀約了。
“對不起,”我看著眼前雖然嘴巴很傷人但是大半夜跑來看我的哥哥,誠懇地說:“方寫憶,我給你添麻煩了。”
我給大家添麻煩了,我讓大家傷心難過了。
等以後見到小路,見到夏明修,我都要向他們道歉。
認認真真地道歉。
“你算了吧,”方寫憶明顯難為情,扭過頭去:“道歉跟小路道去。那傢伙哭得最傷心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跟他說我死了啊?”我突然想起來了,開始有點鬱悶,當時小路那個要跟洛予辰拼了的認真勁兒,可不是開玩笑的。
既然一開始就知道我沒死,害所有人那麼傷心的罪魁禍首其實不能算是基本無知因而無辜的我,而是這個一向難以琢磨,行事狐狸一般邪惡而不可捉摸的方寫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