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認識的時候龍羽歌就沒有比現在更真實多少,那時候白樺說,在塵俗的世界怎能出這樣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愛一個人可以有無數理由,不愛一個人無需理由。朋友都看見了,他與一個嬌豔女子攜手走入機場登機口。當龍羽歌在想,應該怎樣重新投入這個世界以使自己看來更加真實,更容易與喜於周旋風塵人世的白樺重修舊好時,舊友說算吧,他過去的風流帳恐怕你聽了會覺得這個人髒。
髒?好狠的字。不管他穢濫的過去,龍羽歌想我就是你的終點。然而她只是俯首可拾寥落於情感章節間的一個逗號。
逗號,更狠的註解。既然如此,唯有出走。找回使命感,停止墜崖。
於是,她決定在極西絕地,拾起父親的遺落,拾起她引人入勝的虛茫境界。
當務之急是趁天未向晚趕走出這片大戈壁,於是,在悍鷹的怒目下,越野車載著這兩個探險者向東離去。
曦駕西退,褒廣的戈壁頓時風如鬼嚎,一支利箭正穿rì心,殘陽滲血,把渺渺瀚海染成赤絳,天地頓時肅穆下來,只有千年厲鬼仍受鞭笞之刑,不時發出陣陣淒厲的呼聲。羽歌已和老趙搭起篷帳,兩人在帳前燃起一堆篝火烤食取暖。老司機拿出一塊囊餅遞給羽歌:吃!不由分說的。羽歌一手接過餅一手舉起杯中的熱茶,學著老司機那種一本正經的樣子說:幹!兩人都是xìng情中人,不由相對大笑。
司機並不老,正值壯年,只是經驗老到,誰不知道趙柏松是戈壁上一流的駕駛好手?老趙身材魁梧,臉上透出一種塔吉克族人的剛烈血xìng。
塔吉克族是既zì yóu浪漫又強悍的民族,如遠古以來便世代守護他們的那隻圖騰上的神鷹。在帕米爾高原上,哪一戶不以擁有一隻悍猛神鷹為傲?甚至傳說有鷹王百歲不死,用鷹王的髀骨造出的鷹笛能驅役高原上一切神鷹。“老趙,你見過神鷹髀骨造出的鷹笛?”“我這樣的凡夫俗子怎麼可能見過?我想連阿訇都沒有見過。但傳說不知傳了多少代人,據說帕米爾上有個山洞,得到鷹笛可以遣神鷹帶你上去,取得山洞裡的寶藏。”“那寶藏有什麼?”龍羽歌忽然認真起來。“誰知道呢,不過是傳說。即使真的你也不可能得到,你知道帕米爾冰洞是什麼情況?只要一陣寒風,就能把你永遠的冰在洞裡做具真正的屍。”
當然,這是龍羽歌聽到的無數傳說其中之一。她怎會知道在同一個月亮的庇護下,在離她不算遙遠的地方正有一場風雨在等她?此時,喝了點烈酒的龍羽歌正在自己的帳篷中沉迷於一個瑰麗的夢。
夢中的大漠靜如凝膠,頭頂的烈焰掉下了一個火球,迅速把嶙石熱沙溶化,遠與近漸漸模糊蟉糅。天幕雲鏡中隱隱有神物相合,流光溢彩。一處宏偉的宮殿由遠而近屹立半空。穹頂尖塔,玉白城牆雕滿繁麗花紋,在一大片琥珀sè的霞照裡清澈通透,宮殿宛若諸神賜予的寶石。四周水草豐茂,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郎逐馬於野,掀起面紗竟有一雙清麗明眸。
帳外的篝火燒得噼叭作響,星火蹦迸,厲鬼的風舌伸襲,卷略,寒焰瑟縮而退。老趙將壺裡幾滴烈酒傾壺潑下。蓬。火光沖天,騰焰飛芒仗勢躍起來一輪狠狠的還擊,齧蝕悽風的筋肉。
這晚,風與光悄然掀開了一場慘戰。
………【02沙海駝鈴】………
02沙海駝鈴
駝鈴沙啞地在荒漠上高唱,咣鈴咣鈴,沙漠隨之譜下一串串生死交纏的音商;烈rì如刃,剜目剖心,屠之不盡的是兩種人,一是為利,二是求道,絲路就是他們一點點剪開、劈開、鑿開的,用無堅不摧的意志和破釜沉舟的決心。駝隊已不知飲過幾掬霜雪,遭幾回焰陽焚身了,領房的雖然嘴唇乾裂仍不敢豪飲下襄中甘露,他回頭看著這隊人馬,生死正懸於一線,若再找不到水源,駝隊可能